丰睿眼神仅在李奇身上停留少顷,忽而又转移目标。
他大约觉得稀奇和有趣,眼里浓重的杀意不减反增,“你替他说话?看来你也知道不少。”
张三面色变得惨白,但依然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语态,不卑不亢地回应,“只有危害大哥的事我一概不沾。”
丰睿讥讽地哂笑,“读了些书,非是要在我面前逞机灵。军中布巾全无用处。我只问你,这件事知道多少?”
李奇斜首仰头,刚好将张三眼里的受伤和隐忍尽收眼底。
他早已吓得眼泪夺眶而出,几个膝行往前凑了两步:“大哥啊,大哥,是我的错,是我脑子榆木,我主动请三哥帮忙出主意了。”
“你闭嘴!”张三皱眉垂首向他急斥,话音还没落,就被丰睿迎头盖了一记耳光。
李奇张大嘴都看呆了,就见张三半边脸肿胀发红,眼里目光慢慢恢复了平静。
他不敢说话,越说话只会越激发丰睿的怒火,就如同以前一样。
自己性子粗放,办事总是不精细,不比三哥心思细腻,更不比大哥有勇有谋。
他不过依仗跟在丰睿身边日头长,说有些有恃无恐也确有其事,说丰睿时常偏心自己,那也是有的。
就比如此刻,关于楼飞远的事,临时起意是他,主动联络是他,怂恿许诺,还是他。
李奇埋头怯怯地想,也许丰睿未必就不知,不过是从骨子里看不起读书人,刚好拉垫背的罢了。
他琢磨了一会,还是没敢发话。
事情犯得大了,一颗脑袋掉了不打紧,如今是全营的头都系在裤腰带上。
那是个小祖宗。
不管是不是虚有其表,亦或如大哥所言,薛北殷是被精心调教出来的魔王,如今他生死未卜,整个北澜都得抖三抖。
怎么办?他知道丰睿眼里的杀意,那是在动真格的,在想到底要呈几个手下才能泄火。
他想了半天,想不明白。
连丰睿也没见着人,听大帐里那哼哼,命不是还在么?
李奇壮着胆子嗫嚅发声,“大哥,此事全是我干的糊涂事,我拿命给他抵了不行么?再说,他不是还没死么?”
丰睿好不容易喘顺了气,听他这二百五般豁出去样的说话,似还振振有词,顿时提起脚就踹。
那一脚尤其精准特地冲着心窝子去的,把汉子撩翻在地,呆愣半晌没言语。
丰睿从牙齿缝里挤出话,“你的命算个屁!即便他不死,十拿九稳坐实这行刺的由头,我帐下谁还能活命!”
李奇怔了片刻,竟懂得反问,“那,他明知是我起的头,又抓了那楼飞远,为何不关我们?”
丰睿叉着腰,总算觉得眼里这颗猪脑子还会转,吸口气阴阴笑,“我估摸,楼飞远并未招供全部实情,薛北殷那厢还在观察我的反应。”
“姓楼的可不能死,当时我只让他帮着去大帐闹闹,可没让他杀人。不若,我去审审他,令他说出实情,再找个旁证。”
丰睿听罢,抬脚又要踹过去,被李奇一屁股往后挪三挪逗得竟气笑。
“夯货玩意!你审不审,都可以扣你个屈打成招,他那般恨透薛北殷,巴不得大营内讧,怎么会说实情!”
李奇哆嗦着又道,“那,那怎么办?大哥你索性把我交出去,我说了实话,求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