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什么戏?薛纹凛不明所以,脸上大写了一个问号,潋滟润泽的瞳孔里除了诧异还有一丝懵然。
“你想引出,咳咳,给楼飞远洗脑,又撺掇来杀你的幕后黑手,咳咳,就,咳咳,就在这?”
顾梓恒不置可否,只温声细语,“或许不是幕后黑手,但也一定是参与者、知情者,这愣头青无法孤身策划一切。”
薛纹凛的确不信,突袭者的身手和智慧不是堪当大任之辈,可是听阿恒的意思是要-------
薛纹凛心里装着不好言说的顾忌,几乎无意识地抿了抿嘴,淡色的唇面短暂地泛起血色。
顾梓恒悄然看了看,未发一语,但想起薛纹凛此前有个疑问,于是主动接起那一茬。
“您方才问我,何以楼飞远能进营帐,您猜得不错,按往常惯例他并没有资格。”
一介低阶都尉无法入帐参加议事,只因为丰睿手下那李姓将军撒泼打滚了一番,将士兵之死推入疑云,为了平息纷纭议论,顾梓恒接受了丰睿的提议,不论官阶选了一些营中代表来旁听。
“丰睿的提议?”薛纹凛秀长的眉头拢了拢,似不想相信。
顾梓恒扑哧笑了,“正是他的提议,我也想知道他到底要干嘛,所以顺水推舟了。”
薛纹凛对此回应得尤为无语,脾气里不乏恨铁不成钢,“真是记吃不记打,两年前的亏还没吃够么?”
他迟疑地进行自我肯定,而后十分无奈地给出结论,“看来是真蠢。”
顾梓恒的笑意越发深重,盯着薛纹凛面上深深的无力感莫名有些欢喜,“原来义父也觉得他是个‘背锅大人‘。”
薛纹凛不禁哂道,“帐前公然发难这么明显的导火索,一旦行刺不成,你顺藤摸瓜,他还能跑得了?”
顾梓恒将人小心翼翼扶了起来,稀罕地发现对方有意无意暗暗将自己的手臂往外边推,似乎刻意逃避搀扶,料想他身体还虚弱,但不明白为什么仅有两人在的私下场合薛纹凛非要逞强。
他倒不点破,由着薛纹凛兀自在自己身前站定,嘴上道,“丰睿此人,能经得起皇帝那番酷刑折腾,品格算是坚毅,原以为他会卧薪尝胆伺机报复,但我观察这两年,无非就是不懂变通,脑子太一根筋。”
薛纹凛缓缓往楼飞远躺定的位置走近,“他是个传统世家培养出来的子弟,既随时能想得恪守礼法,又因家族没落失去依傍,若想在朝中生存,也不得不寄人篱下。"
顾梓恒对这番定论颇是赞同,又想到,“他背后有我们皇帝陛下的眼睛随时盯着,只要他不想被诛九族,定也不敢催生歹心,不过,丰睿手上未必绝对干净。”
薛纹凛淡淡颔首,垂眸凝视着依然毫无知觉的青年。
那不是一张符合年龄的富有朝气的面容,五官因肌理消瘦而凹陷,戾气与眉眼间褪不去的青涩奇异地糅杂在同一张脸庞。
薛纹凛没来由地无声叹息。顾梓恒听罢皱了皱眉,随后紧紧跟上,轻手将人拽后两步,“别靠近他,一会你退到屏风后去。”
“丰睿难辞其咎,对他是否留手,只在你一意之间。“薛纹凛还在回味顾梓恒上一番见解,仿佛对他的叮嘱不甚在意。
顾梓恒挑了挑眉,只记得重复,“义父一会去屏风后歇着,或者你需要儿子陪着一起去。”
小王爷没得到明确的回应,是以莫名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