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票出自赣州钱庄通兑天下,金银玉器品类繁多。
实难揣测一介女子以一己之力怎能搜拢如此多的财富。
天楷又开始把玩手中匕首,甚至瞳孔倒映金光闪耀时,眼里仅仅只点亮了一刹。
“怎么?看到银票也不高兴?”秦放敏锐察觉了天楷的郁郁。
他自然能猜到为什么,想抓的人还没抓到,而盼望的人尚未靠岸。
被干冷寒风不断左右开弓的脸部肌肉正时而微微抽动,同时还得强忍住兴奋,秦放并不好太表露神思。
他没有放过天楷身上任何一丝表情微动,见他随时神游天外,却也无从宽慰,秦放瞥眼看着不远处的何长使,瞳孔慢慢凝着阴郁。
他又垂首看着手中厚实如砖块的银票摞子。这样大小程度财富,他早已在船上就提前取入囊中,除此以外的大部分就活生生摆在天楷面前。
秦放既攥着私心,就是不想天楷将来有机会惦记自己放人走船之事。
放了便是放了,他自信眼皮底下绝不可能出现漏网之鱼。
至少何长使重新回到自己视角前,他断不会腾升一丝自疑。
但偏偏何长使的出现比之往常不但很突兀,如今也撤退得十分仓促。
何长使,会不会和天楷要找的人有关系?
秦放暗自咬牙,脑海闪回那张素颜朝天的清丽女子。
她与地牢女子全然两人,面容不同,气质不同。
但身量却对得上,况且因何长使的突兀出现,反而生出多的可疑。
天楷这几日不断判定赣州有假天烟,难道女人,也经易容?
何长使并非因女子的出现而关心此案,他从何时才有了兴趣?
是那名甫看过就令人挪不开眼的俊美男人出现后,何长使陡然升起对案情的关注,而牢门的链锁,是男人亲口承认自何长使处堂而皇之拿到手的。
唯一出现在渡口的女人,与何长使有交集的男人——
秦放心中悚然惊惶,像静寂黑夜里陡然听到钝响的更声,将人从混沌的梦中惊醒,他这会陡然不敢对视天楷的眼眸。
但,细致推算每个环节,唯一放过的女人除了带走棺材和童尸,不可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带走其他大活人。
秦放翻书般将银票迅速在手中过了一遍,不知为何,兴奋感却没有此前那般强烈,反而心中隐隐不安。
“渡口无人登船?”他向身后问了问,得到的皆是否定或摇头的答案。
秦放忍不住啧了啧嘴,毕竟穷等下去终是无益。
恰时,不远处终于有了动静,一名黑衣人属下向天楷奔来,满身兴奋之色。
天楷一眼看清,迅速站起身,眼睛比之看到银票果然发亮,“到了?”
黑衣人点点头,听回话应是心腹,“是小姐。”
天楷嘴角马上翘起,眼睛无意识地四遭环视,突然沉吟,“她先与你打照面?可有话说?”
黑衣人想了想,点头称是,“小姐说一年未见,看到家人便很想念府中的豚皮饼。
兴奋的面色没有在天楷脸上停留太久,须臾,他沉下脸。
秦放默默看着男人的变化,从眼底放光到忽而沉吟,听黑衣人复述回话后面部表情明显放松,继而又面容变幻。
秦放不禁眼皮一跳,“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