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泽和温暖从窄小的窗棂透射进来,刚好洒浴在屋众人冷白如玉的肌肤,于微抿轻动的睫羽上灵动乱舞,留下浅淡的阴影。
盼妤走近薛纹凛,肆无忌惮地静静垂眸。
罪恶感在心底立竿见影地滋生,她此刻又在欺负人了。
当“林羽”时,是一无所知地得理不饶人,如今是明知故问地在他矜贵性子的底线上来回横跳。
她知道薛纹凛明明醒着,即使被人用眼神状似冒犯,也宁愿矜持。
只用炙热的直视盯了须臾,男人便顶着平淡无波的面容睁开了眼,那琉璃珠般炫着绝美光泽的眸子盈满欲言又止的克制,令她肚里忍不住好笑。
盼妤伸出纤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只听他态度客气疏离,“大娘子无需每天都来试,眼睛的问题本就是暂时的。”
“身体呢?”
薛纹凛像是不想辜负这么好的暖阳,又不得不将围绕自己周身的话题尽快打发,他手撑在躺椅扶手稍稍坐直身体,秀致瘦削的脸仰起,凝望着窗外足足沉默了数秒。
“大娘子对这些事情不用太过记挂,若身体会有碍我们行动和安全,我会知无不言的。”
我当然不是担心行动和安全,纯粹关心你身体罢了。
盼妤眼底浮起几丝似不经意的颓唐,看他这般客气疏离地婉拒自己好意,就知道对方态度已然明了了。
将他最牢固的这层“窗户纸”一扯破,似乎连“林羽”这身份都不太管用了。
盼妤还是扬嘴勉强笑笑,将薛纹凛有些话自然滤去,“左右这三四日无事,我们身在敌营,更不可做出过分防备姿态,不就是好好歇着、放心吃着,一路慢悠悠赶往目的地么?”
薛纹凛视线还在窗外,语气平平又心不在焉,“船上无法互通信函,当下我们未必有危机,须防止头上这遮羞布到底由谁来掀,若有万一阿恒那出了变故,你身份便立即暴露,可有想好对策?”
“还有——”薛纹凛侧转颌面,用秀挺的鼻梁对着她背影,面上狐疑,又想到一事,“你如何知晓他执着天烟那使女?”
盼妤在桌前兴致盎然地布菜,对他的话过滤性左耳进右耳出,暴露和对策这类话题
听这话题还能显摆自己聪慧,逞着小机灵鬼般地回话。
“那使女面相并不轻佻,但举手投足总爱故作娇俏出挑,像是故意营造轻浮形象,想必内里是个有主见的。”
“其实,元春宴前葛二来找过我。”盼妤又踱步到他跟前,指指桌子。
薛纹凛兴趣缺缺,反问,“他是内应?”
盼妤诧异,“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