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冬冬却咬了咬嘴唇,一张圆脸显得有些沮丧,问容姐道:
“……能不能……帮一把……”
“……不行!”裴郁听到容姐果断拒绝,口气颇为义正辞严,“我做这种事是为了积阴德,贵在天命和自愿,人死之前,不能掺和进去……”
彭冬冬这回没搭腔,坐在那里,视线默默游移。
容姐许是见他没听进去,一面理理披肩长发,一面道:
“……你别瞎寻思了,中心医院最近好像出了个持刀伤人的医闹事件,进医院查得严,闲杂人等不能进去瞎晃荡……你听到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彭冬冬应着,嗓音里已带了几分不耐烦,摆摆手,也不去看容姐。
裴郁看到,那位容姐也不再理会他,叹了口气后,自顾离开了。
看着彭冬冬坐在原地沉思,裴郁只觉得,一阵凉意悄悄袭上心头。
看来,这个彭冬冬似乎真的在搞买卖尸体的勾当。
听他们的口气,等着配冥婚的男方已经积攒了几家,都在等符合条件的女尸源,而短时间内又不好找,主意已经打到正在医院抢救的人身上。
抢救过来,算她命大,几个家庭同时叹息。
抢救不过来,正中下怀,一个两个都抢着将她塞进棺材,仓促抬走结婚。
生不能健康喜乐,死不能清静安宁,裴郁不无自嘲地扯扯唇角。
活人,真是在折腾自己的道路上,毫不懈怠,永不停歇。
不由自主地,他想起沈行琛对他说过的话。
——你怕自己身上,有活人的感情。对吗?
上一刻哭得惊天地,下一刻薄情冷如冰。
这样廉价,善变,无聊,虚伪的感情,不要也罢。
正想着,他感受到沈行琛望过来的视线,不由抬眸望回去。
那双黑曜石瞳仁,映着千万年亘古不变的星光,幽深,专注,望在自己身上,竟像也存在了千万年一般,热烈,永恒。
他几乎听到自己冰封的眼底,被那双瞳仁的灼热所融化的声音。
冰层无声无息,悄然裂了一道缝,感知在他耳中,却如翻江倒海,石破天惊。
这个活人。
这个叫沈行琛的活人,是不是与别的活人,有那么点儿,不一样。
正在心绪如浪潮翻涌间,裴郁看到彭冬冬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地,咂咂嘴,站起身。
彭冬冬招手把老板叫来后,裴郁听到他要了个果盘,打包带走。等待过程中,又拨出去一个电话。
这回,耳机里只能听见彭冬冬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