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顿时怒火中烧:“这么晒,会把我晒死的,我可是年幼的孩子啊。”
不知何时,他突然学起了林蒙那家伙,打着脑疾和年幼的旗号,四处招摇撞骗。
宦官苦着脸说:“要不……奴婢去陛下那儿……”
“不必了。”朱厚照虽有不愿,却也很实在,乖乖地挪到了太阳底下,重新跪下。
这一次,他跪得格外精神,因为他深知,此时此刻,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父皇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不过……要不要假装晕倒,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博得同情呢?
他内心挣扎着,而更可怕的是,太阳的炙烤加上林才跪得腿脚发软,正午时分还没吃饭,这一晒,顿时觉得力不从心。
然而,弘治皇帝似乎跟他杠上了,一直安坐在暖阁里,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夜幕低垂,昏黄的暮色仿佛是墨水泼洒在天地间,朱厚照的步伐沉重,饥饿与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几乎让他陷入了昏沉的边缘。然而,心中的焦虑却像针扎般让他无法入眠,他明白,自己若不出手,林蒙恐怕难逃曾祖母的雷霆之怒。
这一次,朱厚照感觉自己真是辜负了林蒙的信任,曾祖母的怒火如火山般爆发,林蒙的处境堪忧。可他自身难保,就像泥菩萨过河,连自己都顾不上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终于熬到了子夜,天空中那轮圆月如同一块银盘,洒下万点银辉。在这宁静的暖阁中,却传来了阵阵鼾声。
朱厚照瞬间明白了,父皇竟然选择在这深夜留宿?似乎早已料定了他不在,将他这个儿子当作了偷懒的典型。
朱厚照不敢擅自离开,饿得几乎要连自己的影子都抱不住!
就在这如水的月色中,一个婀娜多姿的倩影悄然而至,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那身影将月华遮掩,朱厚照无力地抬起昏沉的双眼,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妹妹……”
来者正是轻盈如燕的太康公主朱秀荣。
朱厚照看到妹妹的出现,泪水如泉涌,仿佛在绝望的深渊中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看到妹妹手中,那长长的袖摆下,竟然隐藏着一个乌黑发亮、朱砂绘凤的食盒!
鸡腿的香味扑鼻而来,朱厚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窥视着暖阁,生怕打扰到那微弱的鼾声,低声说道:“妹妹,你对我最好了,我还在等母后的援手,没想到还是妹妹记挂着我。”
朱秀荣轻盈地走来,带着一丝紧张,轻声细语:“母后不便出面,旁人也因父皇的威严而避之,只有我心里明白,哥哥你一定是饿了,否则怎么吃得消这番折磨。”
朱厚照泪眼朦胧,目光紧紧锁定那食盒:“哪里没事,简直要饿晕了……”他的视线在食盒上流连忘返。
朱秀荣脸颊微红,第一次在深夜溜出自己的寝殿,心中难免忐忑不安。
她轻声说道:“我给你带了吃的,就怕你饿着,嗯……皇祖母为何突然对林蒙如此憎恨?”
朱厚照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家伙,找死!”他既愤怒又无奈:“让他去抄经文,他却偏要自己写,这下子惹恼了皇祖母,斥责他为妖言惑众,离经叛道,大发雷霆,妹子,那食盒里是不是有鸡腿,我闻到了香味。”
听到“妖言惑众”、“离经叛道”,朱秀荣不禁微微颤抖,粉嫩的脸庞在月色中显得有些苍白。
林蒙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对他情深义重。虽然他有时候古灵精怪,但与那更加古怪荒唐的兄长相比,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他甚至为了她而出头,虽然动手打刘嬷嬷的行为让她觉得有些过激,但他的本意还是好的。
如今,曾祖母动怒了,这局面真的是糟糕透顶。
在这金碧辉煌的宫墙深处,人人皆知曾祖母的性情淡泊,脾气罕见,然而一旦她龙颜大怒,即便是天威无边的父皇,也只得俯首称臣,顺着她的心意行事。
朱秀荣此刻却是心头如悬千斤,那双宛如繁星般璀璨的眸子,此刻闪烁着无法言喻的忧虑,眼眶中隐约泛起了一层水汽,宛如夜空中即将滴落的露珠。
她轻声叹息,带着一丝无奈与担忧:“哥哥,你得想个万全之策,这局面若是再闹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他哪里懂得皇祖母的雷霆之怒,更遑论写错经文所引发的滔天大祸。哥哥,你得想个办法!要不,就厚着脸皮去求求母后……唉,我是女儿身,怎能轻易开口?哥哥,你的脸皮向来厚,若是坚持不懈,母后定会心软。”
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朱秀荣的话语虽轻,却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引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