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如何不惊?在他的心目中,林蒙一直是个忠孝两全的人,这一次,恐怕又是误解了吧。
最可恶的,还是太子这个不争气的家伙!一想到这里,弘治皇帝心中的怒火更是难以抑制。
在漫长而紧张的等待中,一位宦官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踏入大殿,弘治皇帝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一语道破:“那逆子终是来了?”
此刻的弘治皇帝,宛若猎豹蓄势待发,眼中闪烁着即将吞噬猎物的凶光。
宦官战战兢兢地禀报:“陛下,并非那逆子,而是内阁大学士刘健、谢迁、李东阳求见,事关下西洋的大事。”
弘治皇帝略作沉思,本欲推脱,然而想到下西洋的宏图大业刻不容缓,便沉声下令:“宣他们进来。”
还未待内阁大学士踏入殿门,朱厚照与林蒙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朱厚照方才还与林蒙谈笑风生,讲述着在西山跟随王守仁的所学所闻,心中早已盘算好如何巧妙脱身,却不料一踏入暖阁,便如断了线的风筝,瞬间跪地:“儿臣朱厚照,拜见父皇。”
这小子的动作,快得让人措手不及,还未等林蒙展开攻势,朱厚照便已先一步跪下,抢尽了先机,真是个狡猾的狐狸!
林蒙无奈,只得尴尬地行礼:“臣林蒙,见过陛下。”
朱厚照的举动立刻吸引了满殿的目光。
弘治皇帝一见朱厚照的模样,顿时怒火中烧。
杨廷和冷眼旁观,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
李东阳和谢迁则面露惊愕。
唯有刘健似乎洞悉了一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缄默。
“你这泥猴,是何等无礼!”弘治皇帝怒视朱厚照,几乎要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
看看他这副德行!
头上那顶滑稽的纶巾,身上那身不伦不类的短装,浑身沾满了泥土,脚下的布鞋上泥块堆积,简直堪比街头乞丐。
弘治皇帝素来注重礼仪,他心中的皇太子不该如此不堪,若是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朱厚照忙不迭地辩解:“儿臣……实因事急,来不及更衣,父皇恕罪……”
他委屈的神情,仿佛弘治皇帝才是犯错的一方。
“……”弘治皇帝一时语塞。
这小子,真是翅膀硬了,到了这地步,做父亲的已是怒不可遏,他却还敢如此顶撞!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弘治皇帝脸上闪过一抹杀机。
朱厚照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不满,赶紧问道:“不知父皇召见儿臣,有何旨意?”
他说话的语气也开始文绉绉起来,显然是与读书人交往久了,不知不觉中也开始学起了他们的派头。
弘治皇帝并未注意到这一变化,严肃地说道:“你所作所为,岂可轻易蒙混?今日你两位师傅在场,你还敢装聋作哑?”
杨廷和面色如铁,沉稳得仿佛是一座千年古塔,他对于太子殿下的疑虑,从不放在心上。身为詹事,守护太子的安宁是他的天职,这份忠诚与坚守,早已赢得了天下书生们的深深敬仰。
自成化年间以来,大臣们对自身的清誉愈发珍视,风骨之高尚,成为了衡量他们品格与官品的不二准则。
于是,杨廷和端坐如松,目光如炬,不动如山。
而王华内心波涛汹涌,他迫切地想要向陛下澄清,这新学的争议,与他那尚未涉世的孩子毫无瓜葛,这一切,不过是林蒙那小子的心血来潮。陛下啊,请您务必明察秋毫,辨明真相!
朱厚照并未将目光停留在杨廷和与王华身上,他的视线却鬼使神差地飘向了林蒙。心中暗自嘀咕,纸上得来终觉浅,实战之中方见真章!
此刻,他心中慌乱不已,不禁想要探询,这位老谋深算的林蒙,是否藏有扭转乾坤的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