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厚照的眼中,林蒙轻描淡写地吐出“米鲁”二字,如同夜空中划过的一道流星,瞬间点亮了他的心房。那张俊朗的面庞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他兴奋地点了点头,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你……你也看出了其中的奥秘?”
当然,早在十数年前,我在整理那浩瀚的明实录时,便已窥见了端倪。
林蒙心中暗自思忖。
朱厚照兴奋得几乎要跳起,他的手舞足蹈,仿佛一位即将冲锋陷阵的勇士。
“原来,这一切的关键,竟藏于米鲁这小小的土司之女之手!回顾那两年前的叛乱风潮,米鲁不过是一介女流,却能掀起如此狂澜,朝廷当初对她的轻视,简直是犯了天大的错误。现在,我几乎可以断定,这位妇人,她……她或许是贵州土人的……天啊,她可能就是那……”
朱厚照停顿片刻,脸上闪过一丝深思,接着才继续道:“共主,或者,她极擅于蛊惑人心,那些贵州的文武官员,竟至如今还未从迷梦中醒来,还在盲目地征剿所谓的‘贼’,而这些‘贼’,又岂是如此轻易可剿灭的?”
说到这里,朱厚照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叹了口气:“天下的文武百官,个个都是糊涂虫,唯有朕……”他刻意拖长了尾音,似乎觉得这般的自夸有些过分,随即转向林蒙,一笑:“倒是和老林你,才真是智珠在握,一等一的聪明。”
“……”
朱厚照重新集中精神,开始翻找地图。
“既然王轼命林总兵坚守城池,那么,林总兵为何选择逃离?朕看,这背后定是流言蜚语,不过是恶意中伤罢了。但林总兵为何要撤走,且带走八百精兵,仅携十日干粮……”
朱厚照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顽皮的孩子,而是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眼神锐利,面色凝重。
林蒙听闻林景隆只带了八百人,心中不禁忧虑起来。
他当初写信的本意,不过是想让父亲林景隆带着山地营前往石涧寨支援,却未曾料到父子间与王轼的旧怨。
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父亲能平安归来。
“你爹,他这是去追捕米鲁了!”朱厚照果断地宣布:“这,才是唯一的解释。但朕在想,他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行动,而不是早些时候,也不是拖到以后……朕绞尽脑汁,想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想到了安顺……贼军围攻安顺,米鲁狡猾如狐,必定是故技重施,意图围城打援。”
“巡抚王轼,自然能识破米鲁的诡计,但识破又能如何?这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阳谋!”
朱厚照气得脸红脖子粗,整个人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几乎要嗷嗷叫出声。
在风云变幻的战场之上,若非王轼挺身而出,贼军恐怕早已如狼似虎,势不可挡地扑向安顺。一旦这座城池失守,王轼作为巡抚,肩上的重担,怕是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即便明眼可见这是一场陷阱,王轼也只能硬着头皮,披坚执锐,踏上了驰援之路。你瞧瞧那密报,他率领步兵作为先锋,虽然分兵两路,但间隔却恰到好处,骑兵侧翼巡逻,步步为营,仿佛一位老练的棋手,在布下无懈可击的防守。王轼这一招,虽是无奈之举,却也显露出他深沉的兵法智慧。然而,幸好,他是一位真正的行家,即便遭遇伏击,损失或许难免,但我想,这损失绝不会太大。
朱厚照紧握拳头,狠狠地砸在案几上,手背因用力过猛而泛着红,却似浑然不觉,继续他的战略分析。
“若我身处贵阳,必定弃安顺不顾,转而追寻米鲁。唯有斩草除根,方能拨云见日。或许,你爹离去的真正原因,正是为了早日结束这场战火,因此不惜冒险。那么,你爹又去了哪里寻找米鲁?他必定有所察觉,这,或许正是我心中的那把钥匙?”
朱厚照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林蒙静静地看着他,任由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还记得吗?我曾提及,你爹只带走了十天的干粮。在这复杂的贵州地形中,十天行程,不过百五十里,已是极限。所以……”
朱厚照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仿佛心中已经勾勒出一幅清晰的路线图,将所有可能的城池都限定在百五十里之内。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石涧寨以东三十里处的龙泉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坚定地说道:
“若我所料不差,你爹的目标,正是此处。这里是龙泉寨,虽非兵家必争之地,却也不是荒无人烟的所在。米鲁若要藏身,又想遥控战局,此处应是她的最佳选择。而你的父亲,必定也已深入其中!”
这一番推演,真是令人拍案叫绝,林蒙忍不住想要大声喝彩。
朱厚照这厮,简直是兵法大师在世,纸上谈兵也能谈得风生水起。事实上,纸上谈兵并非贬义,因为在战争的序曲中,每一次的战略布局,无不源自于纸上谈兵的智慧。
然而,朱厚照唯一失误的地方,就是错将目标锁定在了龙泉寨。林蒙瞥了他一眼,微笑着指向地图,好奇地问道:“殿下为何不认为是石涧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