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目光迷离,似忆往昔,缓缓言道:“只望公子送一信物至中州都城千机总堂,交予秦掌柜,便言神农谷故人萧剑鸣心愿已了,尘归尘,土归土,何处来,何处去,请其勿再挂念。”
陈天九眉头微皱,深知此言必有深意,却也未加多问,只是心中暗自计较。他知老者若肯配合,自有应对之策。
于是,他悄然凝聚真气,暗自戒备,步至老者身前,蹲下身子,轻声道:“晚辈有一计,不知前辈可愿一试?”
老者凝视其目,似欲窥其心意,缓缓言道:“愿闻其详。”
陈天九微微一笑,道:“请前辈勿运真气。”
老者微露讶色,却未加抵抗。只见陈天九倏地一指点出,正中老者脖颈之睡穴。老者身躯一震,随即便倒睡于地。
陈天九见状,心中暗喜,知其肯配合,倒省却诸多麻烦。
他微微一笑,再次一指点出,老者悠悠醒转,双目圆睁,惊道:“阁下真气至阳至刚,莫非练得竟是那天墟观的先天真经?”
陈天九神色间不置可否,缓缓起身,步履从容,边走边言道:“他日晚辈携友归返,便请前辈好生歇息,待诸事妥帖,自当为前辈解去束缚,届时前辈欲往何方,皆由前辈自行决断,晚辈绝不相干。”
言尽于此,他身形一晃,倏忽间已没入地道深处,唯余一缕清风萦绕,与老者那深邃的目光。
陈天九沿曲折地道缓缓而回,未及榻底之隙,忽觉上方屋内,丝竹之音隐约,夹杂着几分缠绵悱恻之意,正是神农谷主岳千重与夫人共修“逍遥诀”时,所独有的韵律,令人心生遐想。
他嘴角微勾,心中却暗自苦笑,深知此等双宿双飞之乐,非他此刻所能介入,遂收步不前,就地盘膝而坐,闭目凝神,运功调息,静候时局之变。
时光荏苒,不知几更鼓响,屋内乐声渐歇,归于一片宁静。
须臾,谷主夫人那温婉中带着一丝幽怨的声音,轻轻响起,“张墨羽威名远播,四海之内谁人不晓?而我夫君神农谷主,亦非任人欺凌之辈。段无双那孽徒,屡次挑衅,我夫妇二人岂能坐视?世人若知,或道我夫妇念及旧情,给张墨羽几分颜面;若不知者,岂不笑我等怯懦无能,畏惧他人威名?”
岳千重轻笑一声,那声音中带着几分宠溺与无奈,“夫人啊夫人,你总是这般多思多虑。段无双那小子,不过是一跳梁小丑,何足挂齿?”
夫人忽的“哎呀”一声,不禁娇嗔,声音中既有撒娇也有不满:“你呀,都这把年纪了,还是跟年轻时一样,没个正经。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岳千重哈哈一笑,随即温柔地安抚道:“夫人言之有理,我已将此事飞鸽传书于张墨羽,以他的性情,定会迅速处置那孽徒,还飞铃一个公道。夫人且放宽心,静待佳音便是。”
夫人闻言,语气中略带惊疑,“夫君是说,张墨羽不日将至?”
未待回应,她又语带忧虑地说道,“即便如此,也不知他何时至此,飞铃这丫头今夜所受委屈,实是让人心疼。我想让她去飞燕家暂住几日,避避风头,你意下如何?”
岳千重笑道,“夫人爱女心切,我岂有不应之理?飞铃与飞燕姐妹情深,相聚亦是好事。此事便依夫人所言。”
陈天九在暗处听得真切,心中暗自叫苦,暗道这张墨羽前辈,虽未谋面,但江湖传言,此人性格孤傲,行事雷厉风行。自己因欧阳夏等人之谣言,无端与他生有嫌隙,此番若被卷入其中,只怕难以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