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从马车上下来,踩在了木板台阶上,然后走上了被雪花覆盖的台阶。
他原本干净整洁的锦靴,不经意间沾染上了雪水。那雪水很快的在锦缎上晕染而开,就像是血迹斑斑……
钟繇进了屋内。
屋内空无一人,但是很快,便是有人陆陆续续的来了,相互之间坐着,默然无言。
仆从来来往往,端上了一些热茶。
在钟繇下首的袁侃皱着眉头看着热茶,『还是换点酒水来罢……这茶,越喝越冷啊……』
仆从转头看钟繇。
钟繇纹风不动,微微合眼。
仆从撤下了热茶,温上了酒水,然后将火盆置放在厅堂四角。
等一切都布置好了,仆从退了下去,四周陷入了一片寂静。
窗外的一根枝杈似乎不堪雪花重负,抖动了一下,将雪花抖落了少许,似乎很是轻快的重新抬头挺胸起来,但是很快的,雪花又再次附着而上,将其一点点的再次压低下头来。
『艹……』袁侃刚发出了一个音节,就看见钟繇投过来的警告眼神,便是咳嗽一声,将那个音节后面的丞相,或是老贼什么的吞下肚,『这鄯善条约,究竟是什么意思?』
钟繇沉默着,思索着,没有立刻说话。
正常来说,曹操不应该是将这个条约什么扣下来,隐而不发么?
这种行为就像是……
就像是周王在讨伐纣王,结果半道上说纣王讨伐东夷,扩大了版图?
这种事情,史记可以说『帝纣资辨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但是周王能说纣王切割了巫神和世俗,将神权和王权彻底分离,做得很妙么?周王只能说纣王是多酗酒,罢贵族,用小人,听妇言,信有命,免祭祀……
炮烙?
挖心?
剖腹?
抱歉,姬发大哭,当时为什么我就没想到这些?
所以现在就像是姬发正准备牧野之战呢,然后突然冒出了一句,帝辛还是个好同志一样,让众人觉得不解的同时,也感觉到了诡异。
曹操该不会是傻了?
他们不信。
既然曹操不是傻,那么曹操此举必然有所图谋。
那么老曹同学图谋的又是什么?
崔林眯着眼,轻声说道:『莫非是求退路了?』
崔林,单看这个姓氏,就知道是哪边的关系了。清河崔氏,代表了冀州佬。
崔林借助袁侃,和钟繇搭上了关系。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今天这个并不大的屋子内,却是三方会面的重要场合。
颍川派,冀州佬,在野党。
崔林这么说,当然是有一定根据的。
幽州曹纯的彻底失败,已经成为了冀州佬餐前必备的开胃小菜,说着曹纯的倒霉事项,不用加酱,粟米饭都能多吃一碗。
这还是冀州佬暂时还不知道乐进等人在壶关失败的消息,否则的话冀州佬说不得连小酒都可以喝上了……
该!
谁让曹操不相信冀州佬的实力?不愿意重用冀州人?
看看,这就是用人唯亲的下场!
仿佛就像是曹操如果当时让冀州人统领兵权,然后什么事情都让冀州人来做,必定就会迎来胜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