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的人都看着孙绮罗,不知为何,就连灵堂内的仆人都不敢靠近孙绮罗一步,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温柔婉约的孙姨娘,竟如此狠毒,敢在灵堂内杀人,杀的还是顾重庭的嫡次子。
只见孙绮罗露出了一个笑容,竟朝顾琰看了一眼,随后就往身后祭台的棱角处撞去,“砰”的一声响声过后,她就软软地倒了下去,额角正汩汩留着鲜血。
这些鲜血,还有她身上顾道彷的鲜血,刺痛了顾琰的眼睛,逼出了她的眼泪。她没有想到,存有死志的孙绮罗,临死前还做了这样的事,还要将连氏唯一的儿子杀掉,以报之前的杀子之仇。
孙绮罗,仇恨执深如此,她早该想到的,她早该想到的……她的这一生“不要”叫得太迟了!
顾琰闭上了眼睛,任凭眼泪滑下来。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是为顾道彷还是为孙绮罗?抑或是为了连氏?
她闭着眼,是以并没有看到,哭喊着的顾玮,正抬头半眯眼看着她。顾玮看得很清楚,孙绮罗临死前,是看向了顾琰!
灵堂这里的惨况,很快就传到了顾霑和顾重安的耳中,他们急急赶来灵堂的时候,就见到祭台边全是鲜血。孙姨娘倒在祭台边,额角的鲜血已经停了,显然已经断气。
离孙姨娘稍远些,则是呆呆抱着顾道彷的连氏,身边还跪着哭泣的顾玮。被连氏抱着的顾道彷,一只手已经无力地垂了下来。
其余的人,就像木偶一样站着,谁都不敢开口说话,没有人敢打破灵堂的寂静。就连当家主母傅氏都没有动,不知如何处理这乱局。
顾霑无力地倚靠着顾重安身侧,若不是顾重安扶他一把,他根本就站不住。短短两天,顾重庭三父子接连身亡,变故发生得太快了。他知道,顾家二房已经绝了,或许,世上本应该没有一个顾家二房。
随着顾霑和顾重安的到来,灵堂这里的乱局慢慢被收拾好了,结果当然令人无比心酸。顾道彷天生体弱,而且那一匕首刺得太深,在顾霑到来的时候,他已经气绝了。
如此,便大夫都不用请了,只是,在顾重庭灵堂旁边,在顾道往的棺木旁,架多了一副棺木,里面装的是顾道彷。
短短三天,顾家就死了三个人,而且都是二房的老爷、少爷们。这让所有人都惊愕不已,有些胆小的下人,还以为顾家二房惹了什么邪魅,不然二房男丁怎么会相继死掉?
太恐怖了,他们要离顾家二房远一点,免得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为此,二房还有几个仆人提出了请辞。
这些情况,当然传到了尺璧院,入了顾琰的耳。她听到之后,便疲惫地补了一句:“都准了吧,二房出了这些事,也用不着那那么多人了。”
经了这三天的变故,顾家二房的男丁已经死绝,就只剩下一些女眷而已。
“这一切,何其相似……”顾琰喃喃说道。想起了前一世的顾家大房。在顾道征夭折之后,顾家大房就绝了,和如今的二房何等相似!
世事颠倒流转,前世今生已经不同了,前一世是顾家大房,这一世是顾家二房。或许,顾家大房二房不能相容。更重要的是,顾家二房,是不应该存在的。
“姑娘,孙姨娘的婢女冬棋向我求救。说想为孙姨娘收尸。这事该如何是好?”月白为难地说道。
冬棋的卖身契不在顾家手中,是可以随时离开顾家的。但是孙姨娘杀了人,作为贴身婢女的冬棋,不可能置身事外。她如今被关在西堂。等候着顾霑的发落。
冬棋倒不在意自己生死。若不是想着为孙绮罗收尸。她自己怎样都无所谓,所以在被关押之前,就已经求了月白。恳求尺璧院照拂。
“这事再等等吧,你去关照张妈妈,让她们不要对冬棋用刑。我让风嬷嬷去问问祖父的意思。”顾琰想了想,这样回道。
顾道往、顾道彷的死,牵进了水绿父亲张兴和孙绮罗等人。顾道往一事是意外,这是张兴无能为力的,最后他在西堂受了二十杖责,被降为京兆农庄的小管事,才算了结这一事。
但孙绮罗是明明白白的杀人,按照律法是应当上交京兆府的。可是如今孙绮罗死了,只剩下尸体还在西堂里摆着,顾琰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就只能暂且这么说着。
此刻在甘棠院,顾玮陪着一直垂泪的连氏,神色悲痛不已,却有隐隐有一丝坚韧。顾家二房的男丁已经死绝了,如今连氏受了大打击浑浑噩噩的,二房能顶事的,就剩下她这个嫡女了。
这些时日果嬷嬷的教导,已经起了些微效果,顾玮此刻悲痛不已,却不断回想着灵堂中的事。她看得很清楚,孙姨娘临死前,往顾琰那里看了一眼。她们到底有没有关系,是什么关系?
还有大哥顾道往,去接大哥的人,恰恰就是顾琰贴身丫鬟的父亲,恰恰兄长就出了事。这个世上,哪有这么多“恰恰”的事,所有的巧合和意外都是人为而已!
短短三日,就有人杀了顾家二房三个人。这些,是她都知道的事情,祖父和大伯又怎么会不知?
那个张兴,已经被祖父放走了,如今被关在西堂的冬棋,想必也很快就能脱身了。这一个个有嫌疑的人,祖父根本就不处置,可见,祖父和大伯根本追查凶手,反而纵容这些嫌疑凶手离开。
是祖父和大伯不想查呢,还是他们知道凶手是谁,所以不查?还暗中维护?
在果嬷嬷的教导下,顾玮觉得事情永远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她在猜想着顾霑和顾重安的深意,还有孙姨娘看向顾琰的那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