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托马斯·纽厄尔让爵爷受了他整个一生中从未受过的痛苦,但他没有辜负伯爵对他的信任,因为伯爵腿上的伤毫无疑问情况良好,开始逐渐愈合。
他没再骂人,即使在女仆揭下了最后一片纱布紧接着转身找新绷带时。也只是因疼痛而退缩了一、两下。
“在五屉柜顶上,”伯爵提示道。
女仆找到一个装绷带和纱布的匣子,她不满地看着这些东西。
“有什么不合适吗?”伯爵发问说。
“没什么不合适,只是缺点什么,以免让纱布粘在伤口上;如果就这样,还会象我刚刚揭掉的纱布那样粘住的。要是爵爷准许,我愿意给您带些我母亲配制的软膏来。这种软膏不仅能治伤,而且会防止纱布粘住伤口。”
“得到这种软膏我会很高兴的,”伯爵回答说。
“我明天给您带来,”她说。
媳在伤口上放好几层纱布,然后用几条干净的亚麻布带把它们扎牢。
“为什么我非得等到明天呢?”伯爵问。
“我工作于完了才能回家。”
“你干的什么活?”
“家务活。”
“你来这里很久了吗?”
“昨天到这里来的。”
伯爵扫了床边地上的铜桶一眼。
“我想,他们让你干最粗最重的活,”他说,“你看起来似乎没那么大的气力承担这样的重活。”
“我能对付过去。”
说这话时,女仆的口气坚决,这告诉了他,女仆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事并不轻松。
随后,当伯爵观看她的手指在自己腿上灵巧地移动时,注意力突然被她的腕骨吸引住了。
在手腕附近,有些骨头突了出来,那些突出的东西控制住了伯爵的注意力,引得他更为仔细地察看女仆的脸。
要看清她比较困难,因为她低着头,那项头巾式女帽挡住了伯爵的视线。
后来,在女仆转身去挑选另一根绷带时,伯爵发现她的脸非常之瘦,瘦得不自然,颧骨突出,下巴颏紧绷,嘴角两边过度紧张。
她似乎意识到自己正受到仔细观察,她的目光正好遇到伯爵的目光。伯爵心想,这一双眼睛配她那张小脸,实在是太大了。
这是一双奇怪的眼睛,怒海的深蓝色,边上一团长长的眼睫毛。
她探询地看了看伯爵,随后在继续捆扎绷带时,脸颊上泛出了淡淡的红晕。
伯爵又看了看女仆手肮上突出的骨头,这时他想起了曾经在什么时候最后见过它们。
那是在葡萄牙孩子们身上,那些颗粒无收农民的孩子们身上!他们被打仗的军队搞得一直在挨饿,那些军队驻在别的国家,特别是法国军队,根本不给当地老百姓剩下什么东西。
饥饿!
尽管他知道这是战争必然带来的一种灾难,但他仍厌恶得心里作呕。他以前见得太多了,决不会弄错。
他意识到,就在他心里想着这个女仆的时候,她已给他的腿扎好了绷带,技术娴熟,是他的贴身男仆望尘莫及的。
现在,她把被单扯过来轻轻地盖在他身上,然后提起了煤桶。
“等一等!”伯爵说,“我问了你一个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你是谁?”“
“我名叫吉塞尔达,老爷……吉塞尔达……查特。”
在姓的前面,仅仅只有瞬息的犹豫,伯爵对此可没漏过。
“干这活你不习惯吧?”
“不习惯,老爷,不过有活干我就很感激了。”
“你家穷吗?”
“很穷,老爷。”
“家里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