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应星在北京待的时间可比张老樵长多了,一听就知道张老樵是故意这么说的,所以他心里这气也就没了。
“樵老,您从哪弄来的这些鱼?”宋应星一边蹲着拿瓢舀水,一边问道。
对张老樵的称呼,宋应星又从“你”重新变成了“您”。
一听宋应星的口气变了,张老樵也慢条斯理了起来:“这不是想着,下了三天暴雨家里没菜了嘛,所以接你之前,就先划船去了趟菜市口,寻思着到那买点菜。可是,谁曾想,一个卖菜的都没有,倒是那卖鱼的小贩还出摊,不过他的活鱼借着这暴雨,都游上了大街。我一看,这要是让鱼游走了,不是浪费了吗?于是我就开始捞鱼。这不,捞上来的鱼都在这船上呢。”
宋应星想了想,大暴雨天的,还能认为菜市口有人会出来卖菜,并且还真去了一趟,能这么做的人,也确实只有张老樵了。
虽然跟张老樵接触不久,但宋应星了解,这是张老樵的行事作风,傻!
可谁曾想,张老樵去菜市口,同样遇到了一个认为在这暴雨天,会有人出来买鱼的鱼贩子。
这鱼贩子也是倒霉,他的鱼游到了大街上,碰到谁不好,却偏偏碰到了张老樵,让这老头捡了一个大便宜!
张老樵爱占便宜,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樵老,你定是没给人鱼贩子银子吧?”宋应星明知故问。
“那是自然!”张老樵有些得意地说道,“我花了那么大的工夫捞鱼,再给他银子,岂不是白费工夫了?我跟你讲,本来我出来顺路接你时,是带了一把伞的。”
“那伞呢?那伞怎么没了?”
“还不是捞鱼捞的?”张老樵叹了一口气,然后绘声绘色地继续说道:“我眼见眼前有一条大鲤鱼啊,心想,今个儿就是你了!于是,我一个猛子就扎下了水。当我活捉了这大鲤鱼,再回到船上时,才发现,给你带的那把伞,不知怎么着,早就漂出几丈开外了。”
“那您为什么不再扎一个猛子,把伞再给寻回来?”
“我也想啊!可是这一条鲤鱼接着一条鲤鱼的,我哪还有工夫寻伞?再不捞鱼,恐怕这暴雨天连饭都吃不上了!”张老樵说完,看向宋应星问道:“你说是寻伞重要,还是捞鱼重要?再说了,你在贡院的号舍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就接你这一会儿工夫让你淋点儿雨,怎么也能忍了。”
宋应星一听张老樵这话,心想,你可不知道我在这贡院里头都经历了什么啊!
宋应星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张老樵说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就是娇气!这样,赶明儿个等天晴了,老头子我教你几招,你也没事强强身健健体什么的,别一副弱不禁风的样!”
宋应星苦笑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个大喷嚏。
“看来是丫头在琉璃厂念叨你了。”张老樵把头上的斗笠摘下来,丢给到宋应星,“把它戴上,别真弄出病了,到时候在那丫头面前,我可不好交代。她那伶牙俐齿,我老头子可招架不住几招。”
宋应星接连又打了两个大喷嚏,算是回应了张老樵。
张老樵用诧异的眼光看向宋应星,心想,这腐儒,总配合我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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