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以那二人为中心,方圆一丈内已然成了一片死亡领域,任何陷入其中的事物都只有被搅碎的命运,甚至他们脚下的地面都已是千疮百孔。
王贝拉的“白刃行”身法就如同在高空钢丝上起舞,处境越险越能发挥功效;而“天厉五残剑法”正是奇险狠辣,剑围之内寸草不生。但拉姐往往就是能在密集的攻势下窥得闪避和进攻的良机,从而发挥长兵之利,渐渐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控制在了“剑的攻击范围外、棍的攻击范围内”。
这时剑鬼忽又再出怪招,身形稍稍后掠,随即俯身贴地,剑尖前指,手足共同发力,整个人便如捕猎的毒蛇一般射来,要去削王贝拉双脚。拉姐见状,棍尖朝地垂直一戳,将棍立住,手足并用朝棍顶攀爬而上,一如灵猴缘木。剑鬼一招刺空,反身挥剑上撩,却见拉姐轻身纵起,飞离了长棍,自天而降朝着剑鬼挥出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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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拉姐手掌即将被拔地而起的“金缕鹿卢剑”刺穿,宋、鱼二人不禁惊呼出声,随时就要上前救人。
不料二人脚下的张通佑趁此机会,突然发难,原来他身具异象,穴位与常人不同,且本身对于穴道的运用也是颇有涉猎,被鱼克礼点穴后便假装无力倒下。此时见他们注意力完全被战局吸引,便用手抽出藏在靴内的薄刃割断绳索,便即起身把身藏的最后一枚毒针连同薄刃一并向宋、鱼二人发出!
宋飞鸢耳听身后传来动静,下意识抽剑反撩,却见两道寒光直射而来。鱼克礼有伤在身,反应不及,被薄刃刺中肩胛,直贯入骨,顿时剧痛钻心。
张通佑没指望这两发暗器能同时杀死二人,更何况剩下的那枚毒针并非以取人性命见长,在暗器脱手后当即扭头狂奔。
宋飞鸢与吴穹切磋日久,见惯了“捕风捉影手”的绝技,对截夺暗器亦有所心得,他反手这一剑正挥中毒针。只听“叮”的一声,剑身竟为之一颤,足见那张通佑暗器手法不凡。
“别管我,快去追他……”鱼克礼强忍剧痛,咬牙切齿地对宋飞鸢道。宋飞鸢闻言,正待要运轻功,却见远处张通佑忽地一个空翻,半空中双手各取一枚银针,照着自己双脚踝穴位一刺,待他落地时,速度竟又快出数分!宋飞鸢所习轻功“白鸟过滩”并非以速度见长,此刻面对这手段迭出的家伙,也只得望而兴叹。
再看那头,王贝拉凌空出掌,正对剑尖,本已是险象环生,谁知剑鬼猛地感到一阵无形压力从上方传至,正如泰山崩于眼前、三江之水倾泻而下,不但周身气血运行受阻,四肢百骸也绝似千钧之重,力软筋麻,就连握剑的手也不觉松开,“金缕鹿卢剑”歪歪斜斜,当啷坠地。
剑鬼眼中,少女飒爽身姿已到近前,那只仿佛镇压天地的素手在他的瞳孔里无限放大,充斥脑中的杀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畏惧和服从。
“轰!”
掌风所覆之处,震得剑鬼连同他周身的地面也朝下方一陷,激起碎石飞溅,尘烟弥漫。
“如……如来神掌?”宋飞鸢看得呆了。
“不,这是……‘铁狱镇魔手!”鱼克礼身为公门中人,自然听说过这门由“凛枭绝狱”狱长崔雷石独创、令无数犯人闻风丧胆的掌法。这门绝学发动时,可在周身杀气场内制造压力,令敌身受无形重压,难以行动。若借助从天而降的破竹之势,压迫力更甚,练到深处甚至能凭空压断人骨,“凛枭绝狱”内多数囚犯都受过崔雷石此招,更无一个胆敢反抗。没想到崔狱长竟把这掌法传给了王贝拉。
尘烟散去,拉姐立于剑鬼身侧,后者已然两眼翻白,口鼻流血,并无力再战。
片刻后,拉姐身体突然像是垮掉一般,勉强倚靠着立于地上的长棍才不致倒下,想来是腹部伤口失血,加上这“铁狱镇魔手”耗费内力过甚的缘故。宋飞鸢连忙上前要扶,拉姐摆手示意没有大碍,拄着长棍道:“快,把他绑起来送去书院……”
“书院?咳咳……”剑鬼尚未失去意识,勉强说道,“莫不是要送我去考科举?”
宋飞鸢捡起地上的“金缕鹿卢剑”,剑尖点指对方喉间道:“你杀伤人命,天理难容,今日被擒也是罪有应得。”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拉姐将心中疑问接连吐出,“还有你为何突然性情大变?‘金缕鹿卢剑’和‘天厉五残剑法’又是从何处得来?你究竟是何自铮还是何自峻?”
“你觉得我会回答你吗?”剑鬼轻蔑地笑道。
“我猜你会。”那边厢鱼克礼一手捂着伤处,一手捏着什么物事走到跟前。
“这是刚才掉在地上的毒针?”宋飞鸢认出他手中的正是张通佑发向自己的暗器。
“是毒针不错,而且碰巧,这针上的药味我熟悉得很。”鱼克礼持针朝着剑鬼颈间一刺,“这种药我们通常用于拷问要犯,待他虚弱疲累之时,只消一滴便可令其知无不言了。”
药效很快发挥,剑鬼本就精疲力竭,当即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我既是何自铮,也是何自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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