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年的逃亡生涯中,皇室亲眷的数量大幅减少,老弱病残者早已被环境淘汰。如今剩下的都是身强体壮之人。
而随从也仅剩几十人,原本负责皇帝一家的饮食起居,后来孙可望将这些人也都调走,所剩无几了。
至此,最棘手的问题也算解决了。
于是朱由榔与李定国约定寅时三刻发动突袭,趁守军最疲惫之时,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安龙城。
此事非同小可,务必谨慎行事,方能成功。
李定国站起身,向朱由榔行了一礼,便准备离开。
“康国公请留步!”朱由榔急切地喊道。
“李昂将军,烦请至殿外守护。”他又对李昂吩咐道。
李昂领命而去。
朱由榔心中暗自思索,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强大的靠山,定要将他和自己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康国公,敢问您贵庚?”朱由榔问道。
“回陛下,臣今年三十有三。”李定国恭敬地回答。
朱由榔细细打量着李定国,越看越满意。他身材高大,气宇轩昂,面容英俊,五官端正,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凡的英气。其眼神锐利,目光如电,须发浓密,更增添了几分豪迈霸气。尤为难得的是,他对大明王朝忠心耿耿,坚定不移。
朱由榔目光炯炯,语气中充满了深深的诚意:“爱卿年长朕两岁,堪称朕之兄长。兄属相为金禽,正是朕之大鹏。兄两蹶名王,收复桂广两州,郡县十六处,开辟土地三千里,此乃非凡之功,朕有意册封兄为晋王。并与兄结为金兰之好,共担天下重任,不知兄意下如何?”
李定国被朱由榔突如其来的提议惊得一时语塞,他未曾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竟愿与自己结为兄弟,共担天下,还要册封自己为晋王。
闻听此言,李定国伏倒在地:“圣上蒙难,臣未能及时救驾,此乃臣之过也!臣岂敢乘势挟封亲王?请陛下放心!臣定当铲除奸逆,不负皇恩浩荡!”
见此情形,朱由榔不禁由衷赞叹:“人人都说康国公忠义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封王之事,朕已考虑多时,无奈如今诏令难出安龙,故而拖延至今。”
李定国再三推辞,朱由榔却下定决心要抱紧这只大腿,坚持要封王,并欲再次咬破手指,以血拟诏。
李定国担心皇帝龙体,只好接受了封王之事。然而对于结拜之举,他仍坚持不允,自己出身贫寒,身份低微,怎敢与陛下结为兄弟?
朱由榔只得继续劝说,他缓缓说道:“太祖未起事之时,亦曾云游天下,也曾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兄不必过谦。况且朕如今之境地,如鸟困于笼,鱼囚于池。尚不如一富家翁,何况晋王乎?”
李定国推辞,朱由榔再劝,如此反复多次。
天子亲口欲加封他为晋王,还要与之结为兄弟。这份信任与器重,让他既感意外,又觉荣耀。他心中百感交集,只觉皇恩浩荡,即使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万一。
李定国深吸一口气,平定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他本非矫揉造作之人,当即叩拜谢恩:“陛下如此厚爱,定国荣幸之至。臣愿与陛下结为兄弟,共扶社稷,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绝不负陛下所托!”
朱由榔闻言大喜,扶起李定国,急唤王少姬取来酒杯。
“殿内无酒,我们以水代酒,共祭天地!”他说着便取来一碗清水,而后毫不犹豫地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入水中。
李定国见此,也毫不犹豫地划破手指,将他的热血滴入同一碗水中。
两滴鲜血在水中相互追逐,犹如两条赤诚的魂魄在交融,最终缓缓融合在一起,难分彼此。
“此水,便是我们兄弟情谊的见证。”朱由榔凝视着碗中的血水,声音中充满了庄重。
“自此,你我同心,生死与共,荣辱不离。”李定国也向天地起誓。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彼此的心意已尽在不言中。
他们一同将这碗特殊的“酒”举过头顶,向天地敬献。
朱由榔接着说道:“大哥,从今往后,你我同心协力,并肩作战,不离不弃。”
李定国紧握着朱由榔的手,坚定回应:“陛下,定国此生,定不负今日之盟约,愿为大明,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心此志,天地可鉴!”
朱由榔与李定国并肩而立,他们的身影在殿内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坚定。
从这一刻起,他们不仅是君臣,更是兄弟。
为免引起守卫的怀疑,李定国在夜幕的掩护下,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