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裘亓从床上醒来,起身就看见裴羽卿已经洗漱好坐在床头看自己。
“大人醒了。”
裘亓觉得她今天有点不对劲,可具体也说不出哪里不对,正想开口问,就见裴羽卿让开一半身子,露出后面跪着的蓝棠。
小姑娘眼睛都哭肿了,白嫩的脸蛋上挂着两条狼狈的泪痕,鼻子一抽一抽的,可怜的紧。
裘亓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自己和大人说。”裴羽卿对蓝棠说。
裘亓把疑问的目光投向蓝棠,“怎么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蓝棠抬起袖子擦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信是我回的,我只是不想主人被她父王怪罪,所以才……撒了一点小谎。”
“撒谎?”
“我撒谎说……说你和主人的主仆契约已经解除了……”蓝棠心虚地不敢抬头,“我原本只是想替主人拖长一点的时间,可是王上一直步步紧逼,信来的一封比一封快,我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王上大人会急得立刻派人刺杀你。”
裘亓人刚刚睡醒,脑袋本来就不灵活,再加上蓝棠这一通信息量爆炸的话,她整个人都迷茫了。
“蓝棠,你说清楚一点,你到底什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就是……主人玄冰环解开的事情已经传的人尽皆知,前些日子王上派信来,让主人,让主人……”
“杀了我,是吗。”裘亓猜到了。
精灵王虽冷血薄情,但种族荣誉感很强,也就是传说中的死要面子。
裴羽卿身为精灵族唯一的公主被一个兽人族囚禁多年,本就足够让他觉得丢脸,还偏偏派去营救的精灵族一个接一个葫芦娃救爷爷似的全部被原身完虐。
好不容易等到裘亓兽元被削弱,还蠢到主动解开玄冰环,在他心里这次可算是能扳回一城了,正高高兴兴坐在家里等裴羽卿大开杀戒报仇雪恨的好消息,可谁能想,等来的却是两人其乐融融情谊渐深的传闻。
他一下就火了,派信去质问裴羽卿到底在做什么,是真的如传闻中说的没有骨气地屈服与裘亓,还是只是在等下手的机会,并用断绝父女关系来威胁裴羽卿。
裴羽卿心里早就没有这个父亲,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才叫蓝棠以后不用收信。
但蓝棠根本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即便裴羽卿嘱咐过让她什么也别看,直接把信烧掉,可她还是手痒的拆开了信封。
“王上说,如果主人再不回信,他不止要派人杀了你,还要押送主人回山,对她进行霜莲制裁,以震族威。”
霜莲制裁,那是精灵族最古老的刑罚,过程简单却十分残忍。
给制裁对象喂下药剂后,将其四肢铐住关押在牢房,喝下药剂肉身会感觉像是被冻在深冰中,无时无刻不经受着冰毒的侵蚀,也因为药剂的主要药引是一朵雪莲才得此名字。
当然重点是,从这种制裁方式被发明以来,使用次数不超过十次,因为它会给制裁对象留下严重的后遗症,轻则灵术受损肉身残疾,重则死亡,如非罪大恶极,是断不会使用的。
可以见得,在这个精灵王眼里,种族的荣誉和身为王的威信有多么重要,甚至在亲情之上。
裘亓皱起眉,“他疯了吗?”
蓝棠红着眼睛,“王上就是这么说的,他信里还说……说主人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叛族,在给所有族人脸上蒙羞,还有好多好多难听的话……”
于是,被吓到的蓝棠就只能用了一个馊主意,天真的以为可以瞒天过海。
她想着只要撒谎说裴羽卿已经在准备刺杀计划,那精灵王应该就不会插手再管这件事了,她们就还能再多几天安生日子,最好等到裘亓身上摄魂蛊解掉,牵制就不会那么多。
“所以我就模仿了主人的字迹,回信告诉王上刺杀计划正在进行,之前没有动作是因为主仆契约的关系不好下手。”
模仿字迹这是蓝棠的拿手绝活,特别是裴羽卿的,她溜出去山下玩的那一阵就天天模仿裴羽卿的字迹,吓唬门卫说是公主有东西要采购派她下山,虽然这招用几次就不管用,但手艺活还是没落下。
“然后王上就开始催促,限制时间要必须快点解开主仆契约,还不许让外人知道……”
毕竟从未有过精灵族给兽人当奴仆一方的先例,更何况裴羽卿的身份还是一族公主。
“我原本也想拖一点时间,可是王上每天一封信每天一封信,催得特别紧,后来甚至说再解不开他就亲自下山来解决,我一慌就立马回信说,主仆契约已经解开了……”
后面的事,所有人也就能猜到了。
精灵王以为主仆契约已解,又得知裘亓不怕死的抛头露面参加人族庆典,这才派出刺客想要将她快速解决,谁知道后面又出了那么多乱子,计划功亏一篑不说,蓝棠代替回信的事情也遭到暴露。
见裘亓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蓝棠以为她不相信自己,连忙出声吸引她的注意,“你别不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怪主人,要打要骂就冲我一个人来吧。”
于此同时裴羽卿也在蓝棠身侧跪下来,垂下头,“大人,蓝棠年纪尚幼,很多事情都做的没有分寸但并不是心存恶意,我身为她的主子应当对她严加管教,出了这样的事,我的责任更大,如果有责罚,也应当我来承担。”
“不行不行!是蓝棠的错!和主人没有关系!”蓝棠眼泪流得更急了。
“别争了。”裘亓出声,走过去将两人扶起来,嫌弃地抹了一把蓝棠的眼泪,“哭什么哭,我又没说要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