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胳膊抖了抖,抬起脚步想悄悄转身离开,结果一回头,却直直转上了一对湛蓝眸子里,那抹蓝同望不到底的海域,一下将她的身子盯住在原地。
“夫……夫人。”裘亓吓的打出一个嗝,瞬间成了结巴,“你,你,你什么时候在的。”
裴羽卿微笑,“一直都在。”
“那你都听到了?”裘亓垂着脑袋,伸出小拇指勾着裴羽卿的手晃了晃,“她们说的都不是真的,你别信好吗。”
“她们说什么了。”裴羽卿目视前方,直接饶过裘亓走入那亭子里,随后在一群呆若木鸡的吃瓜群众中,转身冲还藏在假山之后的裘亓招招手,“大人过来一些听吧,离得那么远,听不清。”
所有人探出脖子,视线全部汇集在裘亓涨的通红的脸上,目光有害怕的,有惊讶的,但所有人都很统一地退后半步,把中间的板凳的位置留给了裴羽卿和裘亓。
这“盛情邀请”下,裘亓只能硬着头皮,坐到了那石凳上,然后有些不太舒服地扭了扭身子,“大家早上好呀,都吃了吗。”
“吃了,大人。”围着的她的人齐声说。
裘亓抓紧衣摆,觉得现在简直就是公开处刑现场。
“刚才在说什么呢,再说一遍让大人听听吧。”裴羽卿抚平衣摆,缓缓落座。
刚才说话最大声的那位顿时闭上嘴,从后面推了推旁边的女生。
“我们,就是聊些家常话,没什么意思的。”
“哦,家常话。”裴羽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抬手指指站在中间的女生,“把你手上的东西借给我瞧瞧。”
女子咬住唇,战战兢兢地将本子献上。
裘亓装着胆子瞄了眼封面。
呦!好家伙,还是彩绘版的,vip贵宾啊这位读者还是。
裴羽卿在所有人屏住的呼吸中,淡定地翻开第一页,开篇就是极其口口的一段描绘,人物表情丰富,画面冲击感十足,仿佛看上一眼就能身临其境体会到主人公的那种冲破头顶的兴奋。
作为这本画册的作者,裘亓此时只想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甚至觉得裴羽卿那漂亮修长的手指,多捏着书页一会儿都会被弄脏。
裴羽卿认真地看着,仿佛一点都察觉不到周围凝固的气氛,一页一页的翻书声,听在裘亓耳朵里,像是有人正拿锯子在锯她的头骨,是种十分缓慢绵长,犹如凌迟一般的痛苦。
场面过于“和谐”,要是有旁人路过,要还以为这又是裴羽卿临时组建的读书会,而她正看的是某本大诗人的佳作。
彩绘的画册篇幅不长,裴羽卿翻了几页就到底了,她缓缓将本子合上,然后端起已经凉掉的茶水,轻抿一口。
“大人,倒是经验丰富。”裴羽卿身子靠前,手撑在下巴上,盯住裘亓的目光很深,“失忆失忆,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倒是一点都没忘,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天赋异禀。”
裘亓紧缩脖子,却还是觉得身周还是有怎么躲也躲不过的凉风,从领口灌进身子里。
“我,我……我就是理论知识丰富,实战经验其实不多。”哪里是不多啊,直接就是个零蛋!
“哦?”裴羽卿笑起来,下巴冲那画册的方向抬了抬,“如此琳琅满目的姿势,真是经验匮乏之人能够画出的?”
裘亓嘴唇颤抖脸色一下白了,她现在觉得自己卖画致富的这一步棋下得简直就是作死,是加速死亡的通行证,是通向地狱的加速列车!
她错了!她不该在违禁的边缘疯狂试探!
“夫人。”裘亓抬起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只得裴羽卿真正想听的其实不是关于画册的解释,索性最白一些回答,“我真的是清白的,我愿意拿任何东西做担保,祖绵绵是自己要跟着我去合杨楼的,还有那花魁,我根本不想去她的房间,我原本打算看完戏就早点回来的,结果她直接就把我拉进去了,还给我下药,那我不是抵死不从嘛,我要真是那种人,我肯定早占上她便宜了……”
裴羽卿扬起眉尾,却掠过她话里的重点,轻飘飘问话,“现在不结巴了?”
“我……我心急。”裘亓两只手勾在一起纠缠着,像是做错事情正在受罚的孩童。
裴羽卿点点头,抬起头,目光却是看向那群看热闹的女子,“都听见大人的话了吗?”
“啊?”有人没反应过来,“听见什么。”
旁边有眼色的人立刻给她送上一个肘击,半挡住她的身子回话,“听见了都听见了,兽神大人那日在合杨楼发生的一起纯属意外,她不止把持住了自己,还将陷入水深火热的祖绵绵一起救了出来,甚至在面对花魁的□□时,坚守阵地不忘初心,大人对裴夫人的一番真心,真是明月可鉴,羡煞旁人啊。”
裘亓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心想:姐妹,你这吹彩虹屁的功力,可真的是比我还牛哈。
裴羽卿看起来却是十分满意,她点点头,算是把这事掀篇了。
她挥手招那说话的女子到身边,问:“最近几天可有看见绵绵。”
这么一说,裘亓也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