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大房白事“哭什么,小心伤着肚里的孩子,还不快回你屋去。”
刘老娘神色严肃。胡娇没有办法,她也怕刘老娘撒泼,只好回到了自己屋里。凌氏的床边,只剩下细妹。细妹翻出凌氏唯一一套新衣服,给凌氏换上。这套新衣服,还是那年大郎成亲,凌氏才舍得给自己做的。细妹泪眼蒙蒙。过了好一会儿,二妹才哭着回了家。已经是母亲的二妹比在家时胖了不少,也白了不少。“娘……娘……”二妹趴在床边,哭得哀伤不已。刘老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你娘活着时候不见你孝敬,死了反倒哭的伤心,你娘有你这样的不孝的姑娘,死也不瞑目噢。”
二妹听闻凌氏的死讯,本就伤心欲绝,还听刘老娘这样讲,更是愧疚的不行,顿时更是哭得悲切不已。细妹上前扶着二妹,劝道,“二姐,你别哭了,你若哭伤了身子,我那小外甥可怎么办?”
二妹握着细妹得手,满是悔恨,“我,我为什么不回来看看娘,我怎么这么不孝啊……细妹,都怪我……娘病了这么久,我怎么就没回来看看她!”
原本细妹对二妹还有些怨恨,可如今看着二妹这样愧疚,细妹心底对二妹的恨意倒是烟消云散了。“二姐,不怪你,娘不会怪你的。”
她捏紧了拳头,满是恨意的看着屋外倘若没事人的刘老大和刘大郎。凌氏的死讯传到刘家二房的时候,琴娘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你大伯母,其实也是个苦命人。”
琴娘幽幽道,“你别看她在家里上窜下跳的哄着你奶,其实啊,她是心里害怕,害怕刘家不要她。”
“我听说大伯母没有娘家。”
刘琼继续问道。琴娘又讲了起来,“你大伯的娘家原本在陈村,她爹娘生了六个姑娘,她是老大,家里人口多,又穷,从小没吃一顿饱饭。她娘生完她六妹,就找了个房梁上吊死了。他爹也受不住打击,一气之下自尽了。”
刘琼是第一次听见这事,感觉头皮都发麻了,“就因为生了六个姑娘,就……这样吗?”
琴娘抱着满满,继续道,“乡下人家,都看重儿子。你大伯母的父母,也是老实本分的人,可世道啊就欺负老实人。所以说人言可杀人呢?生了六个姑娘,村里的人不知多少风凉话等着他们。”
说到这,琴娘不知想起了什么,语气也悲伤了起来。当初她嫁入刘家,快十年都没生一个孩子,何尝不是被人言所伤?“你大伯母因为年纪大,被伯伯收养了,说是收养,其实就是见她大了,可以做事。听说你大伯母刚进门的时候,瘦的皮包骨头,吃的也少,干活也卖力气。”
琴娘继续道。“我奶当年怎么看中大伯母的。”
刘琼好奇问道。“你大伯母嫁给你大伯的时候,年纪大了,模样也不好,所以说不到好人家。可她不要聘礼,又肯干活,顶的上一个男人,你奶自然是觉得捡了便宜。说起来,你大伯母进门之后,吃的少,干活多,你奶把她当男人用,日子过得也苦,直到你大伯母进门生下大郎之后,日子才渐渐好了起来……可如今看来,你大伯母也是个可怜人啊。”
想到这,琴娘不仅感慨自己的日子是多么的顺心。有疼爱自己的丈夫,又乖巧的女儿,如今又有了儿子。当初即便自己一个孩子都没有生,刘老二也待自己极好,这比凌氏可幸福多了。“娘,我去看看大伯母吧。”
刘琼感慨道,“我也想去看看四姐。”
琴娘在做月子,自然不能去了。最后是刘老二带着刘琼去了大房,两房虽然分籍了,可终究是一家人。若是不去,倒也显得太凉薄了些。刘老二压低声音对着刘老大说了声,“节哀顺变。”
刘老大穿着丧服,有些木然。若说不伤心,那是假的,凌氏跟着他二十年,夫妻之间还算和睦,自然是有感情的。可若是让他哭,他也是哭不出来的。这两年凌氏缠绵病榻,不能伺候他,甚至连面都见得少了,凌氏在他脑子里的印象一日浅过一日,仿佛这一天他早就准备好了一样。在灵堂上,一向乖巧的细妹忽然掀翻了摆祭品的桌子,她满眼血红的指着刘老娘道,“我娘已经死了,你还要欺负她吗!你还是人吗!我娘活着,你欺负她,我娘死了,你也要欺负她吗?”
细妹一向老实,刘老娘从未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死丫头,你叫嚷什么!”
刘老娘怒道。细妹红着眼看着刘老娘,眼底喷火,指着刘老娘和刘老大,“是你们害死我娘的!不用你们假惺惺的在这里!”
“混账!”
刘老大勃然大怒,上前就给了细妹一巴掌,打得细妹摔倒了地上,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刘琼上前扶起细妹,“四姐,四姐,你没事吧。”
四妹看着刘琼,一下子落下泪来,“琼姐儿,我娘死了,我没娘了,我娘死了……我娘是被他们害死的,他们不给我娘请大夫,我娘是生生熬死的啊……”说着,她放声大哭了起来。刘家的白事,来的乡亲们还是很多的,细妹的哭诉传了出来,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张里长站在院子里,黑着脸道,“刘老大,究竟怎么回事?咱们桃花村民风淳朴,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凌氏虽然没有娘家,可陈村的老村长可还在,人家要来讨个说法也是合情合理的。”
刘老大脸色一黑,瞪了细妹一眼,忙走到张里长身边道,“里长,这凌氏嫁来我家二十年,我们待她如何,乡亲们可都是知道的!你可别听这死妮子乱说。”
张里长看了一眼细妹,拧起了眉头怒斥刘老大道,“刘老大,你若没做亏心事,你闺女会哭成这样?你媳妇病了一两年,你果真没给她请大夫?”
刘老大尴尬的红了脸,一旁的刘老娘双手一拍,哭嚷了起来,“丧天良的小东西诶,她娘病了一两年,屁事不管,家里头还得我这个老婆子操心,伺候她喝,伺候她吃的,如今反倒来说我们虐待她,没良心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