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蠢,她蠢到遇人不淑还到死不知。蠢到哪怕是到了弥留之际,还充满希望地望向南方,因为她知道,那个方向,有她和她爱的人共同的家乡,是她生命里全部的期盼,她为了拯救她所爱的人于困顿,哪怕搭上自己的生命,也依然倍感幸福。如此好的一个姑娘,因为你一个为了自保不负责任地脱口而出的一个谎言,最终白白送掉了一条性命,她可不就是蠢吗!”尔泰盯着纳布特,看着他的意志在一点点瓦解,但尔泰却不愿就此放过他,继续步步紧盯,“你说愉妃娘娘为了一己之私,罔顾你养母的性命。可你对芷慧做的,又和愉妃娘娘有何分别?哪怕你坦白地告诉芷慧真相,做到冤有头债有主,如今,我们在场的人,可能都会同情你的遭遇,敬佩你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但是你如此草菅人命,不顾芷慧的死活,还连累了一个襁褓之中无辜的婴儿,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只能说,你实在是亲手败坏了你的尊严,恕在下实在不明白,你到底是如何言之凿凿地口诛愉妃娘娘而丝毫不脸红的呢?”
全场静默。
众人的目光皆聚焦于尔泰身上,每一个人都听得出,尔泰一言一语,都是在努力地维护着大清的颜面。
乾隆凝视着尔泰,很显然,大漠风沙里洗礼过的尔泰,已经不再是他眼那个永远跟在尔康身后的小孩子了,当他以救世主的姿态横空出世,熠熠发光时,乾隆想,把小燕子托付给他,他想,他应该是可以放心的。
永琪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尔泰于他,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此时此刻,他感谢兄弟出面搭救,替他和额娘挽回颜面。但是恩情贵重,却无论如何无法能让他将视线从尔泰手中那一纸皇绢上移开。哪怕是听着尔泰在句句机锋地回击,他的眼睛依然是直直地盯在那一抹明黄上。永琪觉得,自己仿佛正被各种不知名的力量一点点撕成碎片,一个破败不堪的自己,真的还有能力给那个姑娘幸福吗?
“所以,福少爷你这是在替愉妃娘娘出头是吗!”纳布特似是反应过来,视线同样盯上了尔泰手里那一抹明黄色,“也对,是小王疏忽了,如果不是这位愉妃娘娘胡搅蛮缠,不通情理,断送了自己儿子的幸福,恐怕,福少爷你也没有机会从皇上陛下那里获得这一抹明黄,所以,愉妃娘娘再不堪,对你,也是有恩的,对吧……”
纳布特眯着眼睛盯着尔泰,虽然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可以拿自己倾慕已久的女子的幸福开玩笑,但是,嘴上却不愿意输给眼前这个男子。不得不说,眼前的青袍男子,是他此行的“横生枝节”,他一门心思放在永琪和愉妃身上,确实没想到会杀出尔泰这样一个厉害角色。内心深处佩服之余,嘴上,他却不愿意失了占了好久的上风。
小燕子听到纳布特如此奚落尔泰,气不打一处来,正要上前理论,却被尔泰伸手捞住。只见尔泰并不气恼,只是淡淡一笑,长腿一迈,凑得离纳布特更近了些。
他直勾勾地盯着纳布特的脸,视线相交后,就当满屋子人屏住呼吸等待着屋子中央的两个人如何兵刃相接时,却只听得尔泰戏谑地一笑:“你羡慕啊,不好意思,羡慕也来不及了。”
噗……
一旁刚刚抿了一口茶的乾隆差点被惊得将整口茶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