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就是靖安州应该由谁来治理?是归属于瀛州呢,还是广东?
几位老倌的意思,将靖安州老老实实交给广东,别节外生枝。但朱老七心有不甘,交给他们打理,那归化的过程恐怕要以百年计,还未必能够成功。
而且广东也没有兵力镇守靖安州啊,镇压一小股流贼都要动用土司兵,以土司治土司,这归化个屁啊。
“殿下,我瀛州锋芒太过了,南洋还勉强可以解释,再远就更加无人去管,但安南绝对不可以!”
赵士桢苦口婆心,一张老脸皱成了菊花。
“殿下若拿了靖安州,其他几位殿下作何想法?各地藩王呢?是否也可求封自立一国?太子爷作何想法?”
“此事一经上报,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国无宁日了啊。”
“而若陛下产生疑窦,对殿下失了信任,瀛州多年基业,恐就要付之东流了。”
“诶,我倒是觉着藩王海外立国是好事,有本事他们也自己掏钱出来闯荡啊。可惜了,我瀛州创立多久了,却无第二个宗室站出来。”
“我也不是非要那块地不可,只是给了广东,他有能力经营么?若我瀛州劳心劳力挣来的的土地,被他们横征暴敛弄的天怒人怨,土着揭竿而起,而又收拾不了残局,我瀛州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殿下,我大明的官员没有那么不堪,在大是大非面前,绝大多数人还是拎得清轻重的。”
赵士桢继续苦劝,“退一万步讲,下龙湾市舶司不是还由殿下掌控么,只要没有安南人插手,靖安州再乱也乱不到哪里去。”
仔细想想也是,大明的官只要不插手对外事务,就不影响整个南洋布局,一个靖安州舍了也就舍了,也免得北京城炸毛。
唉,有时候明明赢了,却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妥协!
“行了,我听几位先生的劝,将靖安州交给广东便是。那么这封奏本怎么写呢?”
几位老倌闻言大喜,毕懋康会心一笑。
“臣等商议过后,以为安南内斗之事可一笔带过,平安王位继承可等郑氏内斗之后再行册封不迟,料来陛下也不欲多生事端。”
“至于靖安州,只说二郑畏惧我大明介入,主动投献,请陛下尽快委任官员也就是了。嗯,还需要广东巡抚衙门联名,这种好事,想必那边也不会拒绝。”
总之,就是尽力淡化瀛州在安南内乱中的作用,突出一个安南自己找死,同朱老七关系不大。
朱常瀛觉着这样上奏也没毛病,但似乎还少了点什么。
“那便这么着吧,不过我还要加两条。第一,恳请皇帝陛下移民实边,乞丐、流民,甚至罪囚都可以,瀛州愿为朝廷分忧,解决海上运输问题。第二,待张承嗣同葛怀玉将靖安梳理一遍,将土流分治细则加入奏本再行上奏。”
几位老倌互看一眼,这一次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年前的这点时间总是忙碌的,尤其又刚刚回来,各种提案各种报表各种人事调动各种庆典各种祭祀,朱常瀛忙的脚打后脑勺。
过了年,还未到元宵节,一个令朱常瀛悲伤的消息传来。
周老总管不成了,也就这几天便要仙去。
回来时,朱常瀛便去看望过他一次,那时老头子尚且能在房间里走几步,同他聊一阵子。不曾想,这就要去了。
再一次见面时,老头子半靠在床榻上,寿衣就穿在身上,一脸平静的望着窗外。
“殿下啊,老夫8岁入宫,给皇家做了一辈子奴才,这一辈子终究是要走完了,老夫竟没有一点儿不舍。”
“我去了那边都不晓得要见谁?爹娘么,我怕他们没脸见我;祖宗呢,我又没脸去见。”
“我这一辈子啊,富贵权势也都有了,按说本不该心生怨恨,但老夫就是恨啊。”
“恨自己不能人道,恨半夜里尿裤子而不自知,恨那些表面上恭敬骨子里却瞧我不起。。。。。。太多太多了。”
“鬼差来接我了,他们就在外边飘飘荡荡的,时辰一到,老夫就要随他们去了。”
“殿下啊,老夫自问一辈子没做过几件亏心事,你说阎王爷会给咱一个完整的身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