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司马绍在这里看热闹,处理刑案的从事中郎周莚、法曹参军刘胤很快就抵达了事发现场。
这刘胤本就是幽州邵续的属下,之前和刘琨也多有来往,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北方的故人温峤。
“太真兄,没想到在建康又见到了故人。你这次来,怕是背着了不得的重任吧?”
“承胤兄,言重了,人生嘛,不过是得风流时且风流,你都已经是丞相的高朋,我还是个给不起酒钱的登徒子。”
“谁不知道,太真兄之才胜我十倍,依我哪,像太真兄这样的大才,世子殿下是不会放手的。”
被谈论到的司马绍,这时才有空回话,说道,
“承胤,这次唤你们过来,确实是太真的主意,连我也是在旁边看戏的。我现在也看不懂,他坐了人家的花船,不给钱就算了,反倒要扣留人家的花船。难道是我孤陋寡闻,这种事情在北方常见嘛?”
刘胤听出了司马绍话中的意思,就是让他追着这个原因,让温峤把事情讲清楚。
“太真兄,这交情是交情,律法是律法,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真是无事生非,那我可是讲不了情面,少不了把你押到法曹去问罪。”
“那是自然,难道在承胤兄眼里,我就是那种人吗?承胤兄请看,这些花船有何不同?”
“不同?这我哪知道,我又不像太真兄这般洒脱。”
“不是让你看这花船上的女子,是让你看这花船的船舷。”
“船舷怎么了?”
“你仔细看,她们的鞋都被水打湿了。”
“怎么?这是新流行的玩法嘛?还是太真兄酒醉洒金莲?”
“咳咳,我也不是说她们的鞋,你不觉得这些花船的吃水过深了吗?船稍微一摇晃,就会有河水涌上船来。”
“嗐,这又什么大不了的,许是金屋藏娇藏得太多,太真兄难道就为了这花船上的人,比登记在册的人要多些,就要劳烦法曹嘛?”
刘胤这么说,当然也是因为这些花船,都是他的直属上司周莚家里的,那船上一个个醒目的周字还挺晃眼。
听刘胤这么一遮掩,周莚不得不说话了,
“太真兄的意思,莫非是这些花船的船舱里藏了什么不该藏的东西?”
“没错,不愧是从事中郎,不知道比那个法曹参军高明了多少。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承胤兄知道,我这人风流惯了,之前太平之时,一个月倒有半个月住在花船上,自然对这花船有种亲近之感。”
“我本来带着刘大将军的公文,应该刻不容缓的交给丞相府,可昨天我一到建康城,就看到了这些花船,吃水极深,行船又极慢,连摇桨的船夫都后槽牙都看见了,这才让我觉得有些古怪。”
“我又怕去找元规兄、承胤兄,反而失了这些船的踪迹,这才出此下次,许诺五百两银子包这些花船一夜。这也才有了今日之事。”
周莚皱了皱眉头,周家这些产业一直都是四弟周缙在管,莫非他真的在船里藏了什么?
“阿缙,你是现在说,还是等我一会查出来,打你板子逼你说?”
“兄长……额~中郎大人,下官冤枉哪,下官昨天被王悦兄弟俩邀请到长干寺里赌钱,结果钱输了不少不说,还得把他们兄弟送回王家,这一来一去的,哪有空管这些花船。”
“那就是说,你没有在这些花船里私藏东西?如若撬开船板,里面藏着东西,又该怎么说?”
周莚还是要公事公办,周缙反倒不乐意了,
“谁闲的没事吗?这船是周家的船,难道还有人傻……哎,不对,这船不是咱周家的,也不对,上面的船蓬确实是,但下面这船舷?还是看着有点眼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周莚一听四弟总算是把自己家给摘出来了,自然顺着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船被人改动过?”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一下子给懵住了。”
“这个倒简单了,这花船上,少说也有几十个烟花女子,让法曹的衙役们分开问一问,就知道你这话的真假了。”
不多时,周莚、刘胤带来的衙役们按个问遍了花船中的烟花女子。
周莚看着收上来的答复,点了点头,又把卷宗递给世子司马绍,
“殿下请看,据她们回忆,在昨天午时左右,都感觉到困意来袭,全都睡了几个时辰,直到温峤前来包船游玩,才都醒过来。看来这里面可能是有些古怪,我们周家的船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司马绍斜了一眼淳于伯,心里已经清楚了八九分,大约这船舱里就是那些金银。
“有没有可能这些女子都是并州人,就喜欢午睡哪?太真,你昨天不是都细致了解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