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屋里,洁净明亮,墙壁挂着字画,座椅案几都是深茶色的漆。和其他本地农家不同的是,这屋的窗户倒大而明亮。不像其他乡居斗大的窟窿,晌晴天屋里也黑魆魆的。这屋里,很有浓郁的文化气息。
听到来人,有位白发老人走了出来。腰弯的厉害,精神矍铄,但是不断重重的咳嗽,咳嗽的用力,像是撕心裂肺。文竹见到老人,赶上去扶着臂膀,甜甜的叫了声:爸爸!
那是娇娇女,见到慈爱的父母才会发出的带着嗲的声音,满满的欣喜。
随着院外的脚步声,文竹的母亲挎着菜篮走了进来。辛悠宜想:无怪这几天晚上到文竹家去,没有见到老人家,原来它到了这里。
饭菜在母女俩的忙活下,很快端了上来。文竹的母亲酒菜摆好,嘴里犹自在叨咕:山居,没有什么好吃的,好在都是自家和山上野菜,都是绿色的。你是贵客,亏待你对不起我闺女……
文竹的父亲,看着辛悠宜的眼睛始终透着喜气。
老爷子本来是矿上掘进工区的支部书记,虽然文化水平不浅,在一线还是一辈子。只可惜,常年的炮烟烟尘作用,他得了二期矽肺病,喘口气都是种奢侈。
矿家属宿舍的烟尘、雾霾、废气,让他承受不了,最后回到老家,在这里避世休养。
都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作为准丈母爷的文竹的父亲自从见到辛悠宜,脸上就没断过笑意。他真心希望这个年轻人,能成为自己的乘龙快婿,虽然现在情况还不明朗。
煤矿人性格豪爽,几杯酒下肚,文竹父亲的话就稠起来。也许常年山居,说话的人太少。今天,话大多让他说了去。
老人家用筷子敲着桌子:小辛啊,别看咱山居偏僻,这地方在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甚至可以说改变了中国历史的走向,你看墙上是我写的一幅字。
辛悠宜抬眼看去,不仅叹服,自己练字三缸水,跟老人家根本无法比,那真是:无意弄春墨竟成龙凤舞。条幅上写的是杜牧的诗:九里山前旧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顺风吹得乌江水,好似虞姬别霸王!
见到辛悠宜满眼的激赏。老人话就多了起来,筷子向外边的山岗一指:喏,那里就是韩信活埋母亲的地方。
韩信不是淮阴人吗?怎么能在这里活埋母。
辛悠宜满满的诱惑问。
老人家笑得连连咳嗽,忙得文竹连忙绑着母亲拍打他的背:传说吗!接着侃侃道来:
韩信的父亲扛长工,娶不起老婆,就找了个大马猴。生了个尖嘴猴腮的儿子,就叫韩信,从小他就为财主家放羊。
这时的韩信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根本还没有当了大将军后,胸中自有十万兵威风和豪气。只是,充满生机的春天让他十分愉快罢了。
就在韩信,怡然自乐的时候,没见草摆也没见林动,他感觉到一股香风,从西南方暖暖的吹来。
这个季节,哪里来的西南风?为什么是暖暖的香风?怎么就是一股风?就像谁拿着香炉,在自己身边一晃!
韩信起了疑心,蹙着秃眉,费力的思索着。
怪!这里一定有怪!只是难料祸福?小小的韩信,动起了比一般大人还要缜密的推理。
就在韩信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只见一个白发老道,满身尘土,手执桃木剑,喘吁吁的跑上山来。
他顾不得山上放羊的小孩,站在山膀的最高处,手搭凉棚,四处张望。望的过程中,脸上表情复杂,时喜时忧,嘴中不时发出叹息和惊异之声。
韩信静静的看着,心里充满了诧异。
但他这人从小养成的本事,心里越是沸腾激荡,面部越是平静。他知道,不能好好管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你就很难从别人嘴里知道深藏的机密。
老道搭眼翘脚四处细细看了一遍,不住的摇头咂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这一切,都被韩信看在眼里。他很自信:自己离机密已经很近。不过,他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姜太公钓鱼样,轻轻挥动着牧羊鞭子,抽打着草丛。
人就是这样,越想急切到手的,越是难以得到。看似无意的,往往拾到狗头金。在好奇心爆表,小小的韩信依然脸不变色,心不跳。
老道掐着印堂,揉着太阳穴,百思不得其解,长长的打了几个咳声,目光在韩信身上停住了。
老道思忖了一会,拔腿走到韩信身边很和蔼的问道:孩子!你刚才见到一股带着香气的暖风,从西南吹过来吗?
老道的口气很是亲切,可他观察韩信表情的眼睛,赛过刀剑,活活能剜到人的肉里去。尤其是,盯住韩信眼睛的时候,眸子里的寒光几乎能让人的血液凝滞。
要知道韩信做了些什么?且听下回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