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两只眼睛还是那么迷人,只是瞳仁的褐色,已经被岁月氧化的略有发黄。
郁煌言拉张板凳,乖乖的坐在她病床前。
他多想问问她::《白鲸》那本书还有吗?
多少年的屈辱让他张不开嘴。
琚清婉倒是兴奋的眼波潋滟,连说带笑的,不笑不说话:我就知道你会来?
她叽叽咯咯说着,得的什么病,何时住的院,毕业后如何回到清涟庄农村的家当社员,如今她已在县里的合作社工作。
几年的经历电影片段样显示了一遍。
说到这里,她略顿顿,两只漂亮的眼在郁煌言全身上下盘旋:别看这七年多没和你说过一句话,你的事,我几乎都知道。
略顿,带着试探的口气,琚清婉犹犹豫豫的:你和咱班雪伊湄的事,我早已听说了。她是个好人,命苦运不苦,亏待她,别人会看不起你的。
郁煌言点点头:不会的,道德上不允许;我也不是那样的人。
她神色有些黯然:失去的也许就是最好的。失去的原因,也是无法说。就是说也说不清,人生就是命吧。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琚清婉轻喟着,无限伤感,吟诵的诗句明显带着苦涩。
那一刻,她突然像从花枝摘下扔在烈日下的鲜花。
再往下,琚清婉开始讲,自己在可清涟庄掩映在夹竹桃花丛里的家。那里很美,只是交通不便。
闷闷坐了很久的郁煌言突兀的问:你成绩那么好,怎么没去上大学?
琚清婉沉思了一会:那时候上大学需要推荐,然后才是考试。他们能推荐我……
匆匆一聚,傻傻的看、傻傻的听、傻傻的麻木。
郁煌言没谈音乐,没提《白鲸》,更是忘了问梦里折磨他千百度,当年断然分手的原因。
那阵子,郁煌言的脑袋,比几千伏的变压器里噪音都大。琚清婉眼睛里好像装有激光发射器,看到她,郁煌言的大脑立马就短路,活脱脱一个大傻子。
琚清婉倒是提出让他帮忙借本书,说是在病床上没事,想看《红楼梦》。
郁煌言答应了她,头脑轰轰作响,什么都想不起来。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的分了手。
分手后郁煌言很郁闷:当年的脚步,为什么戛然而止?
我想说的怎么一句都没说!想问的,怎么一点都没问?
到目前,他自以为金贵的初恋,还是纯洁的连对方的手,碰都没碰一下。
珍贵的岁月,再也不会有了。
人的两只脚,真的能踏入同一条河?
郁煌言钻窟窿打洞借到了书,书名不叫《红楼梦》,却是珍版的《脂砚斋评石头记》。这在当时是很难借到的,除非走后门。
琚清婉想要的,他能不尽心吗?
书是让李达平送去的。
郁煌言本来想自己送,思来想去,还是没敢再去见琚清婉。
他害怕控制不了自己,毕竟命运已经给她配置了雪伊湄。七年过去,自己已经不是青葱少年了,两只脚永远不能再踏进同一条河了。再说,琚清婉表示爱了吗?说当年曾经爱过自己吗?就是说了,窄窄的河沟里,还能调回船头?
郁煌言清楚:我不能再傻了!
琚清婉没谈到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