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卫民的话,于情于理都是那么的真诚,一下说到佐川建一的心坎。
也是,不指望客户,他还能指望什么呢?
他沉默了片刻,并不难做出抉择。
“宁会长,我知道该怎么做的。请放心。我一定尽力完成您的命令。”
宁卫民的语气欣慰极了。
“好,如果有人为难你,妨碍我们。你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亲自出面交涉。”
就这样,结束了通话,电话两端的人都轻舒了一口气。
佐川建一当然清楚,客户才是一切,没有客户的经纪人一点价值也没有。
宁社长可不像会食言的人,他还怕什么呢,坏日子只是暂时的,怎么都能熬过去。
何况退一万步讲,哪怕照着宁卫民的指示去做,可他的账户里不还有二百亿円嘛。
有了这笔资产作保,公司就是再不满,总不可能把他开除。
往好处想想,卖掉一百五十亿円,他也有不少的佣金提成。
干呢,干嘛不干?
而宁卫民则是觉得自己真正踏实了。
不光他自己,他所亲近的人,松本庆子,岳父,江念芸、沈存、大师、阿霞,香川姐妹,谷口先生,石田良子……
他能劝告的都透了口风,劝大家规避投资风险,很多人也都听从了他的建议。
他绝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如果突发情况发生后,应当不至于看到这些人有人痛不欲生。
就拿他刚才对佐川说的话来看,也并不完全是假话。
虽然抛售的真正理由没说,可养一个佐川对他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重要的是这家伙真的很听话,拎得清大小王。
这次他再清仓一百五十亿円,加上贷款的三百亿円。
如果躲过股灾,之后用来逢低炒底,再赚大钱是没有悬念的。
但只有听话的股票经纪人才能保证他落袋为安。
“宁会长,您真的确定要出售您名下价值一百五十亿円的股票吗?如果这样做的话,那您剩下股票也就差不多二百亿円左右了。恕我冒昧,如果不介意的话,您能否告诉我您这么做的原因呢?还有这笔资金的用途呢?毕竟不久前您才刚从股市抽离巨量的资金。我的上司为那件事已经屡次找我问责了,他……他认为是我办事不力,才导致您把资金撤走的。这次要是您再抛售这么多股票,我怕他对我成见会更大,肯定不会再相信我的话,所以我需要……需要……”
从这番急促的话里,从变得有些紊乱的呼吸声,宁卫民完全能听出,佐川建一在焦躁的情绪下,已经彻底凌乱了。
对方的语气充满了恳求,潜台词无疑是在希望他能重新考虑。
说实话,设身处地想一想,他还真觉得佐川建一有点可怜了。
毕竟一个股票经纪人都是有业绩指标的,他把钱撤走,佐川的处境肯定不会美好。
佐川建一的角色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公司的销售经理,业绩有保障成为销冠,大可以在证券公司过舒服日子,甚至为所欲为。
然而要是业绩下降,没有达到上司的预期,那么待遇立马下降,没有任何人情可言。
但话说回来,金融公司可不就是这样的,认钱不认人。
佐川建一入行那天就应该清楚这一点。
何况他再可怜也不是自己的儿子,总不能为了他日子好过,就得让自己放弃价值百亿円,甚至千亿円的利益。
所以没办法,该怎么办就得怎么办,这没什么好说的。
“佐川,我买股票就是为了赚钱的。有买有卖才能赚到钱。天下间有光买不卖的股票吗?如果只能买不能卖,那我买了股票又有什么用?我现在需要钱用,卖掉股票套出现金不是很正常吗?你说是不是?”
宁卫民对佐川的称呼变了,语气隐隐透露出了不满,对面的佐川立刻承受了压力,他这下已经不是单纯焦虑了,而是在焦虑上又多了不少尴尬和畏惧。
“对不起,宁会长,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