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维持心绪平静的墨璟轩眸色微动,望着云裳欲诉还泣的娇弱模样,心底终是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在边城卿月楼中的短暂却宁静的相处时光,不由得又涌现在脑海之中。
还有那一夜,让他玄而终止的旖旎情事,总是会悄然浮现在他脑中。
她娇软的身姿,妩媚的风情,无助的低喃,还有独属于她的温热馨香。
无数个午夜梦回,他独守空帷,四周静谧得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响。
在那幽暗而私密的空间里,他仅凭着对那份情感的深切怀念,于幻想中勾勒她的轮廓,每一次心灵的触碰,都是对那份未完成情缘的温柔抚慰。
于无声处,他找到了片刻的慰藉,却也在这份自我纾解之后,心中泛起层层懊恼。
可无论他如何对自己保证绝无下次,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重蹈覆辙。
如今,那让他魂梦不舍之人就在眼前,她眼中流露出的无助与依赖,如同晨曦中晶莹的露珠,轻易便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让他那素来沉稳如山的心湖,泛起了丝丝波动。
“你……”他轻启薄唇,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迅速收敛心神,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时,声音已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沉稳与温柔:“我知道,孩子被皇后抱走了,你一定心里难过。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打听过,孩子在皇后宫中无虞,你可放宽心,先养好身子再做筹谋。”
云裳闻及“孩子”二字,泪水如断线的珍珠,纷落不止,她的情绪瞬间崩溃,双手紧攥着轩王爷的手臂,眼中满是不舍与哀求:
“轩王爷,您乃皇族贵胄,身份显赫,定有通天彻地之能。请您念及云裳之苦,帮云裳将孩子寻回吧?云裳恳请王爷垂怜,孩子尚幼,怎能离了母亲的爱护?”
她的话语间,带着哽咽,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那么艰难,仿佛连空气都承载不住这份沉重的哀伤。唯有紧紧依偎在轩王爷身旁,才能寻得一丝慰藉。
墨璟晔见她哭得实在伤心,心里埋藏的悸动几乎迸发而出。
可面上还要极力平静,他双手搀扶住云裳,云裳实在气力不佳,一时软在了他的胸前。
云裳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身子僵了一瞬。
她目光如炬,虽转瞬即逝,却足以洞察他眼底那一抹锐利而复杂的精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一闪而逝。
待她缓缓抬起那张被泪水细细勾勒,更显柔弱无助的脸庞时,所有的锋芒与坚决都化作了无尽的期盼与哀求,眼中唯有期艾之光,温柔而又倔强地闪烁着。
“轩王爷,只要您能帮我找回孩子,云裳愿意毕生为奴,服侍在王爷身侧。”
云裳哭得哽咽难言,又道:“这一切想来都是云裳的报应,当时,就不该鬼迷了心窍,随他逃出了卿月楼,不然也不会沦落到母女分离的下场。皇后娘娘痛恨我迷惑了皇上,更恼恨我勾引墨璟晔。可是,云裳从来都是身不由己,无论是皇上还是墨璟晔,对于我而言都是权势滔天,无法拒绝的存在、我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呢?”
墨璟轩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她眼中流露出的情绪,似乎想要把她看透。
终于,墨璟轩语气极平静的道:“云姑娘,就不曾怀疑过,我带你入宫的目的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传进云裳的耳中,让她忍不住身子一颤。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毫无遗漏地落入了墨璟轩的眼中。
云裳轻轻吸了吸微红的鼻尖,眼眶中尚存着未落的泪珠,映照出她心中交织的无奈与苦涩。
她轻声细语,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自嘲与释然:“我虽身为女子,却也并非全然不解世事。随公子入宫之初,心中难免泛起涟漪,误以为公子此举,是欲将我引荐于皇上皇后之前,欲以正式之名,将我正式纳入王府……那时的我,或许太过天真,错将公子的一时之举,当作了情深意长的预兆。”
言及此处,云裳的眼眸微微下垂,睫毛轻颤,仿佛是害羞与自责交织的情绪,让她在这一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局促与不安。
然而,这份情绪并未持续太久,她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心绪,以一种更为坚韧的姿态继续言道:
“可是后来我被引到皇上面前,看他瞧我的神色,还叫我另一个名字。当时我就猜想到了,原来是轩王爷有意将我献给皇上。只因为我的容貌与皇上心中的一位女子极为相似,轩王爷才动了这样的心思吧。可是那个宋元却突然出现,让皇上知道了我曾身陷青楼,对我有了嫌恶,也坏了王爷的计划。”
云裳在此抬头,对上墨璟轩的眼睛,眼眶红得可怜,咬唇委屈道:“云裳知道,自己早非完璧清白之身,如今也成了王爷的弃子,更不敢奢求王爷怜惜。云裳只求王爷能让我们母女团聚,这一辈子,能在王府有处存身,哪怕做一个砍柴浣衣的粗使丫头,云裳亦会铭记殿下恩德,感激不尽。”
说罢,云裳盈盈拜倒在墨璟轩的跟前,哭得梨花带雨,怯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