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谙兵法之道,带兵有方,麾下将士无不心悦诚服,誓死追随。战场上,他仿佛化身修罗,以一当百,神勇非凡,所到之处,敌寇闻风丧胆,溃不成军。
大墨朝臣人心惴惴,已然有了降意。
凤仪殿
朱嬷嬷神色惶急,步履匆匆地自门外闯入,喘息未定便急切地唤道:“娘娘,辽军铁骑已逼近宫城,情势危急,请您速速整理些随身之物。陛下那边,龙辇已整装待发,咱们亦需争分夺秒,方能确保万全,娘娘……”
皇后却恍若未闻宫外纷扰,安然端坐于妆奁之前,镜中映出她温婉的面容,一颦一笑皆显皇家风范。
她那双保养得宜的纤手,被绚烂的蔻丹映衬得更为雅致,正轻执黛笔,于细腻的眉宇间缓缓勾勒,每一笔都蕴含着说不尽的从容与雅致。
他要来了么?
这一刻,她等了十八年。
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容颜虽已不复当年那般明媚如初,岁月的细笔悄然在发间勾勒了几缕斑驳,却更添了几分温婉与沉静。
“娘娘……”朱嬷嬷还以为皇后娘娘伤心过度,以至于神思恍惚。
皇后自镜中瞧了朱嬷嬷一眼,这皇宫之中最不可靠的便是人心,往往越是忠心之人,也最容易被人加以威胁,做出叛主之事。
所以,她的那些往事秘辛,身边之人从不知晓,哪怕如朱嬷嬷与绿腰之流。
“朱嬷嬷莫要惊慌,有本宫在,一切无虞。”
皇后的玉手缓缓伸出,朱嬷嬷即刻稳稳地将其扶住。
她细察皇后面容,那抹沉静之下似乎并未浸染哀愁之色,心中不禁泛起层层疑惑,却也只能暗自揣摩,不敢轻易言明。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皇后原本的好心情顿时被掩上了一层阴霾。
蹙眉道:“这孩子,怎又啼哭不止?乳母何在?速速将孩子安抚妥当。”
听见皇后的不悦之声,绿腰赶紧抱着孩子,从内间放轻步子小跑出来。
跪在皇后面前,恭谨道:“皇后娘娘,这小丫头许是饿了,乳母昨日听闻宫中不太平,就偷偷溜走了。这孩子饿得实在可怜,不如,就送还给菡萏殿里那位吧?”
绿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等着皇后的示下。
其实那乳母是他放走的,就是为了让孩子哭闹起来,惹得皇后娘娘不耐烦,好把孩子还给云裳。
可是他却不知道,皇后对云裳早就有了打算。
她那双凤眼轻轻一挑,带着几分凉薄,细细审视着那婴儿因哭泣而泛红的小脸,唇边逸出一抹不屑的低语:“这模样,简直跟她娘亲一个样儿,天生的狐媚子。”
言罢,她轻叹一声,语气中夹杂着无尽的哀愁与不甘:“狐媚子血脉相承,这孩子自小便是个小妖精模样。也好,即便她死了,却也留下了血脉延续的慰藉。反观本宫,身为这万里江山之后,却连自己的骨肉都护不住,真是可笑至极。”
绿腰心头酸楚,五味杂陈,眼眶微红,连忙跪倒在地,柔声劝慰道:“娘娘,战王如今只是失了踪迹,说不定已经被人救起,相信很快就会有音讯的。”
对于墨璟晔的失踪,皇后似乎并不担忧,仿若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样。
朱嬷嬷也立即道:“对,再说娘娘还有二皇子殿下呢。虽然二皇子已经搬出东宫,可毕竟是皇上的亲子,如今朝堂正是用人之际,陛下理应很快就释放二皇子才对。”
谁知,皇后却毫不在意一般,冷哼道:“那般无用之子,提之何用?”
她话未说完,蓦地停住,似觉不妥收了声,看着绿腰吩咐道:“去菡萏殿把那位云姑娘请过来,就说本宫怜她母女分别太久,特许她带女儿离开皇宫,只是在离开皇宫之前不许见任何人,尤其是陛下。”
绿腰不明所以,只一心为云裳高兴,欣喜莫名地连连磕头,不耽搁一点时间地向菡萏殿跑去。
朱嬷嬷见绿腰走远了,方以极低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向皇后娘娘探问道:“娘娘,您当真不打算,将云姑娘实为陛下与素心姑娘之血脉之事,向陛下坦诚禀明吗?”
皇后娘娘唇畔间宛然现出一抹冷笑:“这么大的事,本宫自然是不敢欺瞒君上。但那也要等云裳母女流落在兵荒马乱之中,踪迹难寻之时,再告明与陛下,那,才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