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凤目如炬,锐利而深邃,紧紧锁定着眼前那张在午夜梦回时分仍令她心绪难宁的面容。
唇畔缓缓勾勒出一抹冷冽的笑意:“痛苦?呵,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之中,又有几人能真正遨游于自己梦寐以求的天地?谁不是在苦难的洪流中奋力挣扎,方能触及那权力的巅峰,享受孤独与荣耀。本宫在此奉劝你,切莫以爱之名,行那盲目之举,以为对晔儿有利。他身为皇子,一举一动皆系国本,一步之差,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无论是为了你那女儿活命,还是为了晔儿能够稳健前行,本宫都望你能三思而后行,深思熟虑,莫让情感蒙蔽了理智。”
若不是云裳还有些用处,皇后当真一眼都不想见到她。
“不日晔儿便要迎娶卿郡主,可是本宫的儿子本宫心里清楚。他性情坚韧,又带有傲骨,对于心仪之物,若不得手,必是心心念念,难以释怀。因此,本宫将此重任托付于你,望你倾尽全力,本宫希望你用心一些,好好完成这桩差事,莫要辜负了本宫的期待。”
这世间,竟真有面容心性如此相近之人。
莫不是,真的是素心那贱人投胎转世,又来迷惑她的晔儿!
皇后目光如炬,深邃地掠过云裳。只希望派去驴头山暗查的人快些回京,届时很多事情应该也就真相大白了。
皇后转身欲走,身后紧跟着的是怀抱襁褓的朱嬷嬷。云裳见孩子要被带走,连哭都忘记了,猛扑过去狠狠抱住了朱嬷嬷的腿。
“不,你们不可以带走我的孩子,我发誓再也不见墨璟晔,只求皇后娘娘把孩子还给我。娘娘,求您开恩吧,孩子还这样小,她离不开娘亲啊。”
朱嬷嬷身形魁梧,力大无穷,面对云裳的苦苦哀求,她面色冷峻,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出,正中云裳腹部。
这一脚,如同重锤击心,让云裳痛得几乎窒息,身子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双手无力地滑落。
朱嬷嬷冷冷一哼,才说:“这孽种放在皇后娘娘宫中养着,肯定不会被虐待,娘娘仁慈,也会找适合的乳母喂养。姑娘就甭操心了,还是好好想想,娘娘所说的话吧。早日做了决定,你们母女也好早日团聚。”
她的话语中,既有对皇后仁德的颂扬,也透出对云裳担忧的不耐。
言毕,朱嬷嬷的身影未做丝毫停留,仿佛是急于摆脱这满室的哀愁与无助,匆匆尾随皇后那雍容华贵的步伐而去,只留下一串清脆却冷漠的脚步声,在这空旷的宫殿内回响。
云裳瘦弱的身体被这一脚踹得不轻,她紧紧捂住因疼痛而痉挛的小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眼中满是不舍与无助,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带走。
“不要,不要走……孩子,我的孩子。”云裳听着女儿嘤嘤弱弱的哭声,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却无能为力。
待那脚步声渐行渐远,绿腰方敢缓缓自桌下探出头来,面上犹挂着细密的汗珠。
轻轻捋了捋头上略显凌乱的帽子,赶紧去扶云裳。
云裳一把攥紧绿腰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泪水与哀求交织成河,哽咽之声断断续续,却满载着母性的绝望与恳求:“公公,求您了……请您一定要帮我把孩子找回来。皇后娘娘她……我怕,我真的怕她们会伤害我的孩儿。公公,您是我唯一的指望了……”
她的声音里,满是作为母亲的深切忧虑,字字句句,皆是锥心之痛。
她们说的每句话,绿腰都听得格外清楚,但那是皇后娘娘,他一个奴才又有什么办法可想!
云裳伤心的厉害,每一滴泪珠都承载着难以言喻的哀伤,不停地滑落,打湿了衣襟,也沉重了周遭的空气。
绿腰见状心急如焚:“云姑娘还请冷静一下。要知道那可是皇后娘娘,若真有不利之意,又何须多费口舌,更不必劳师动众地将小小姐带出菡萏殿去。您先稳稳心神,咱们再细细思量,总能寻得应对之策。老奴这就返回皇后娘娘的凤仪殿去探听风声。您放宽心,老奴定当竭尽全力,护小小姐周全。”
绿腰信誓旦旦的样子,让云裳在黑暗中终于寻得一丝光亮来。
强迫自己将纷乱的思绪拉回现实,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硬生生被她咽了回去。
绿腰的话语,如同春风化雨,不仅抚平了云裳心中的涟漪,更激发了她内心深处的坚韧与勇气。
她深知,唯有保持冷静与理智,方能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觅得一片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