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佣兵弟兄是新进b组的,曾经是在非洲打拼的自由佣兵,因为为人精明,作战勇猛,胆大心细,所以被选了出来,交给了林肯,原本是作为a组的后备力量。
这次他被分到了爆破组之中,刚才撤退的时候,后背中了图阿雷格武装分子一枪,子弹直接穿透了他的右胸,开始还没什么,随着一路奔跑颠簸,这会儿受伤的肺叶开始大量出血,人也越来越虚弱了下去。
这种伤对于他们目前的处境来说,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救了,林肯心中其实很清楚,但是却不愿这么放弃他。
这半年多来,他眼睁睁的已经看着很多弟兄因为受伤,不得不被抛弃。一些受伤的弟兄,为了不拖累他们,自行留下为他们阻击图阿雷格武装分子。
很多兄弟受伤之后,毅然留下替他们阻击追击的敌军。再后来还有几次也是类似的情况,一些受伤的弟兄眼看自己活不成了,纷纷自行要求留下替他们阻击图阿雷格武装分子,其实就是死在战场上。
一来,省得拖累同伴,二来,当场战死,家属能拿到的钱多一些。
每一次这样的场景,都让林肯心中如同刀割一般,疼的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他很多次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他绝不能再放弃任何弟兄了。
可是每每出现这样情况的时候,有些弟兄还是毅然决然的自我放弃,坚决留下不肯再走,拼尽最后一口气,为他们阻击敌人的追击。
现如今又一次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虽然他非常不愿意这么做,可是理智告诉他,这其实是最理智的做法,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甩脱图阿雷格武装分子的追击,才能把一个战士的价值发挥到最大化。
而且在出发之前,他也告诉过手下每个人,遇上这种情况会是什么结果,可是当真的要面对这样的情况的时候,他还是心如刀割一般的疼。
理智和情感之间,往往存在着矛盾,每每放弃一个受伤的弟兄,林肯都觉得心如同被割裂了一般,听着这个佣兵的话,他的眼泪不由得从双目之中奔涌而出,随着他的奔跑,顺着面颊流到了脸上,又洒落在了空中,化为了星星点点的泪花。
佣兵侧着脸,看着林锐肯,嘿嘿笑了起来:“队长!你哭了!咳咳……我还以为你是个铁打的汉子呢……咳咳,没想到……没想到你也会……也会哭!值了……真的值了!
嘿嘿!能让队长为我这个老粗掉泪……真的……真的值了!咳咳……放下我吧!我这会儿觉得很冷!也快没力气了!”
林肯扛着这个佣兵,跑到了一条图阿雷格武装分子挖的工事旁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停下了脚步,轻轻的把佣兵放在了地面上。
他哽咽着说道:“兄弟!对不起了!真的对不起了!我没能把你带回去,是我无能!”
佣兵躺在地上,挪了挪身子,靠在了一根原木上,这时候其他人也暂时停下了脚步,纷纷围了过来。
“你怎么样了?”一个跟他一起过来b组的弟兄凑过来,拉着佣兵的手叫到道。
佣兵看了看这个弟兄,对他说道:“嘿嘿,你还活着!不错!咳咳……真不错!我不成了!肺叶子被打穿了,活不成了!别管我了,你们走吧!”
这个佣兵一听就大哭了起来,拉着伤兵的手道:“别呀,你不能死呀!咱们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一起挣大钱,一起活着回去吗?
你小子不能说话不算数呀!你坚持坚持,咱们一起回去!”
那个伤兵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下甩开了这个佣兵的手,对他骂道:“行了,你给我滚远点!赶紧滚!老子知道自己的情况,要是再走下去,只会拖累你们!
敌人快追上来了,你这个王八蛋难道想要拖着让弟兄们跟我一起死吗?滚!给我滚!
要是你能活着回去的话,告诉我女人一声,我没能让她过几天好日子,是我对不起她!让她别等我了,拿着公司给的钱,找个好男人改嫁吧!走!把我的话带给我女人!快滚!”
说到这里,伤兵忽然间从腰后面摸出了一颗手榴弹,攥在手里拉住了拉环,对那个佣兵叫到。
“混蛋!你这个混蛋!你就不能坚持坚持吗?别干傻事!”那个佣兵惊呼道。
“赶紧给我滚!要不然的话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别耽误时间了!赶紧走吧!敌人就要追上来了!”伤兵拉着手榴弹的拉环,瞪着眼对佣兵低吼了起来。
周围好几个人看着这一幕,都掉下了眼泪,这种场景对他们之中很多人来说,都太熟悉了,他们一起一路走来,也都经历了多次这样的场景,一个个都心如刀绞一般的疼。
就连霍布森这个马里军官,这会儿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但是大致也看明白了,眼睛有点红,蹲下来对伤兵竖起一根大拇指,点头说道:“你们都是好样的!”
“嘿嘿!你这个黑鬼!你们不是瞧不起我们吗?我可不是孬种!”伤兵靠在原木上,看着霍布森,嘿嘿笑了起来,眼神中居然充满了得意的神色,对霍布森说道。
另一个佣兵这会儿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跪在伤兵旁边哽咽着说不出话。
林肯擦了擦眼泪,扭头看了看追上来的黑曼巴他们,痛苦的咬了咬牙,扭头对马里军官叫到道:“医护兵!”
一个马里兵背着涂了白圈上面画着红十字的医药箱跑了过来,立即蹲下来检查了一下伤兵的伤口,但是很快抬起头摇了摇头,表示这样的伤势,他已经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