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这家的门也是开着的。
叶青釉的第一反应其实是,自家的便宜老爹是不是已经登堂入室,犯下恶行,但定睛一看,却发现那屋门口其实还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矮瘦老妇人。
那老妇人许是因为年岁大又少眠的原因,半夜竟然是在借着月色,慢吞吞的在编竹编。
瞧着她手上东西的进度,显然是已经枯坐了许久。
没有人,叶青釉原地在无声的巷弄里面站了几十息,最终下了判断。
这当然不是说这条巷弄里面没有人,不然那老妇人是什么,鬼吗?
这是在说,这洪家里没有其他人。
老妇人编着竹编,时不时还要看看巷口,这是在等人,而洪涛并不在家中,而老母亲心中常有挂念。
所以,叶守钱并不曾进过洪家。
否则的话,必定会被老妇人发现,不至于还坐在此处拨弄竹子。
叶青釉原先的直觉是准的,叶守钱夫妻二人,自己身为可怜人,又太会共情可怜人。
软语固然可以改变他们的心意,可同样会因软语动摇——
叶守钱未必是知道屋中没有人,也可能。。。。。。是被坐在门口的老妇人阻拦了去路。
他想要为女报仇,可八成不愿意在人家母亲面前杀掉别人的儿子。
可怜人的悲哀。。。。。。。
叶青釉叹了一口气,迈步沿着小巷弄阴暗处找,果然在又走了数十步后,在一个漆黑的角落里面看到了抱着柴刀,低着头的叶守钱。
叶守钱出来时只穿了一件单衣,可不知怎的竟浑身大汗,整个人呆呆傻傻的站在墙根处,连叶青釉走近都没有发现。
叶青釉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缓步上前,抽走了叶守钱抱在怀中的柴刀。
叶守钱先是一愣,抬起头来想要夺回柴刀,下一瞬,便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前的闺女,失声道:
“青儿。。。。。。。”
这声青儿似吼似哑,叶青釉听得耳膜一震,再看叶守钱双目通红的模样,整晚所有事的起起伏伏涌上心头,眼中一酸,险些绷不住落下泪来。
这和是谁,多大,有没有阅历完全无关。
这就是一个女儿,在面对想要为她报仇雪恨的父亲面前,诚挚的泪。
叶青釉吸了吸鼻子,轻声道:
“回家。”
叶守钱下意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洪家,张口欲言,却被叶青釉虽轻,但无比坚定的声音噎了回去:
“回家。”
“洪涛就是个说客,不然哪里来的男人同你说事?总不能让二叔三叔直接出面说卖孙女,卖侄女?”
“洪涛同你当说客,二婶娘给阿娘当说客,可这两人哪里是担事儿的人?”
叶守钱面容呆滞,脱力靠在墙边。
叶青釉一字一顿:
“是叶家的其他人要卖了我。”
“阿爹现在回家,把所有装睡的,真睡的人全部都闹起来,说分家的事儿。”
“如果今天没有把家分了。。。。。。。我明天,就吊死在你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