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掀开车帘一角,远远的望了一眼,随后才道:“走吧。避开人群。”
等沈知的马车离开后,四面八方的人听见这呼喊纷纷赶来,他们站在小桥上,看着那颗人头在湍急的河水中起起伏伏,各个面色急切。
这是明渠,两侧狭窄,流速极快。
眨眼间那女子便被冲出了几十米远。
众人一边尖叫着,一边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又没人敢跳下河去救人。
谁也不愿意为了一个陌生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有人惊魂未定的问道:“这…这是怎么了?”
“哎哟,说是个厨娘,因为给主家做的豆角没熟透,让主家中了毒,这不…她害怕主家责罚她,一时想不开就…就…跳了河!”
“啊?这厨娘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这豆角没熟可是会死人的!”
“可不是嘛。她自己说那天是她男人的忌日,一时分神,便犯下这样的大错!”说话的是一个年迈的老婆子,说起话来绘声绘色,“哎哟,她刚才在这儿哭了好久,老婆子我还劝了她几句,不曾想一转身她就——”
“这可叫人说什么好…她主家呢……”
“主家还没发话呢!”那老婆子拍着大腿,“她自己胆子小,生怕吃上人命官司,又说反正男人也死了,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跟到地底下去算了——”
众人惋惜着,“这又是个苦命人!”
“这河水如此湍急,怕是…没得救了——”
偏此刻有一中年男子,一身粗布麻衣,佝偻着背,头发白了一半,闻言面色紧张的拉着先前说话的老婆子,“大姐…大姐…那厨娘有没有说她姓啥,主家又是谁?”
那老婆子模模糊糊的想着,“好像是姓赵吧?她说她主家姓什么来着——”
老婆子实在想不起来,问旁边另一个老妪,“她说她主家姓啥来着?”
“姓周还是汪的吧?哎哟,我也没听清楚。”
“你打听得那么清楚做什么——”那老婆子抬头,可眼前那男子已经不见,只有背影一瘸一拐的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之中。
“真奇怪。”老婆子嘟囔了一句,随后却立刻将此事抛入脑后。
而周庭芳的院子里,很快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李观棋刚飞身翻墙,冷不丁看见院墙下一排排的盆栽花草。
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李观棋来不及多想,险些一个趔趄,方才落地。
周庭芳的庭院,他已经是轻车熟路。
今日的庭院很是安静。
难道是不在家?
不会是去贡院迎接他了吧?
李观棋轻手轻脚的走内,随后才发现院内有人。
那女子穿一身烟霞色的对领褙子,三千发丝随意完成一个飞云髻,斜插一支海棠花纹路的翡翠簪子。
她坐在树的另一侧,面前一张棋盘。
此刻她一手执棋子,一手捧着书,一脸专注模样。
阳光甚好,透过零星的树叶缝隙,投下斑驳的光点。
李观棋不请自来,直接坐在她的对面,看一眼她手里的书,随后笑道:“《烂柯谱》?没想到周娘子对围棋也有所造诣。”
李观棋心中暗暗讶异。
《烂柯谱》啊。
失传已久的孤本棋谱,为何周庭芳手里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