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逊的眼光何等老辣,瞧出李纯然的犹豫,立刻加大议和的筹码,道:“道兄,郁罗试在即,玄元署又严禁修士私斗,虽然我们只是友好切磋,可李道兄这般家世人才,盯着你的对手不会太少。闹大了动静,怕是别有用心之辈刻意宣扬出去,影响道兄的心情事小,若耽误了今科并逐,岂不是得不偿失?”
李纯然的手指终于离开枫亭剑的剑柄,俊朗的面孔露出很难看破的虚伪的笑容,道:“诸位道兄,凌霄榜上有缘再会!”
目送李纯然离开,林逊松了口气。
真打起来,不管李纯然伤了荆泽,还是荆泽伤了李纯然,都不好收尾。
他身负大赤天的秘密使命,考不过郁罗试,进不去玄元署,那是自家实力不足,没啥好说的。
可若因为考试前夕卷入修士间无谓的意气之争,把参试资格给弄丢了,怎么跟大赤天交代?
乔白鹿赞道:“荆道兄刀法入微,林道兄世情通达,能结识两位,哪怕今科不中,乔某也算不虚此行!”
荆泽挥挥手,道:“杀猪杀出来的刀法,算什么本事……“双手端起酒杯,郑重其事的道:“林道兄,多谢!”
危难关头,方知人心。
林逊不惧李纯然,站出来仗义执言。
而乔白鹿只是安坐不动,在荆泽心里,其实已分了亲疏。
林逊笑道:“哪能让外人扫了兴致?来,大家满饮此杯。”
酒兴散尽,结伴而出。
行至街头,忽听远处有人高喊:“黄叶坊开盘喽,今科郁罗试共选通玄境修士十人,并逐凌霄榜三甲。目前赔数第一,江安府李纯然;赔数第二,金阳府沈元卿;赔数第三……”
乔白鹿怕林逊和荆泽不懂,解释道:“黄叶坊是永兴府最有名的赌坊,自九年前开始,每科郁罗试都会搜罗参试修士的大概信息,最后选择最有可能问鼎三甲的十人开盘。赌注可以是金银珠玉,可以是房铺地契,可以是玉钱法器,可以是自家的性命或者妻女的身契。只要你敢押注,没有黄叶坊不敢收的东西……”
荆泽搓搓手,眼睛发光,道:“我在长兴府早听说过黄叶坊流水金幕的大名,那还等什么?走,去押注狠狠赚他娘的一笔!”
见他手瘾发作,林逊和乔白鹿自不会扫兴,对视一笑,全当饭后散步,晃悠着来到黄叶坊。
这是类似圆形土楼的纯阴万年槐木建筑,飞楼插空,高耸入云,清溪泻雪,石磴穿云,占地不知其广。
进入坊内,上上下下已挤得水泄不通。
大半修士,还有小半的凡人,粗估应不下数十万。
正中间是七八个标准足球场大小的池塘,几千条风息鱼头成三角,生有长须,身具四足,背部红红的印痕,似乎是天帝盖下的章,正快乐的游来游去。
池塘中间还有一个可容纳几十个壮汉同时躺进去的聚宝盆,通体流光溢彩,周遭祥云浮动,盆头和盆尾各蹲着一只半人高的三足金蟾,一望可知乃仙家宝贝,来历不凡。
风息鱼游动的时候,背部的红印会不停的往外面冒出透明泡泡,当泡泡在空中勾连成巨大的水幕,映着聚宝盆照耀的金色流光,依次显现出入选名单十人的名字、出身和赔数。
这就是黄叶坊最著名的景观:
流水金幕。
乔白鹿道:“赔数最低的叶流霜,来自上京城,是瑶华仙主的小弟子。据说十五岁才被仙主自凡间带回上京,一夜开悟,半年就修至通玄境上品。若非时间不凑巧,没赶上三年前的那科郁罗试,硬是在通玄境上品停留了两年,现在说不定已经越过存神境,晋升到妙法境,成为万年以来最年轻的妙法境修士……”
道宫曾颁布过许多严令,随着时间推移,被人找到不少的漏洞加以合理的规避。
但有一条,作为道宫立道之基,从没人敢于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