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是这么说法。守土之责,人人有分!』胡雪岩略停一停说,『我来安排,叫王大老爷来跟赵景贤说,那样,四哥你面子上也过得去了。』
『好!你去办,我只听你的招呼就是。』说着,他下了炕床,关照聚成的人备饭,兴致极好,迥不是以前那种垂头丧气的颓唐之态。
刚刚拿起酒杯,陈世龙赶到,冲胡雪岩点了点头,坐下来一起吃饭。郁四知道他是安排好了,只不知道他是如何安排?跟阿七见了面,自己该说些什么?心里痒痒地却不便问,那酒就吃得似乎没啥味道。
『少喝两杯!』胡雪岩说,『回头再吃。』
郁四听这话,便喝干了酒,叫人拿饭来吃。吃完,一个人坐在旁边喝茶,静候胡雪岩行动。
『我们走吧!』
『慢点。』郁四到底不能缄默,『到哪里?』
『到大经丝行。』胡雪岩说,『我请阿七来碰头,你躲在我后房听,说什么你都不必开口!等我一叫,你再出来。』
『出来以后怎么样?』
『那┅┅』胡雪岩笑道∶『你们两个人的事,我怎么知道?』
这句皮里阳秋的谐语,表示接下来就是重圆破镜,复谐好事。郁四听了当然兴奋,急着要走。
三个人一起出了聚成钱庄,却分两路,郁四跟胡雪岩到大经,陈世龙别有去处,他第一次受计所办的是『调虎离山』,赶到老张那里,报告胡雪岩已到湖州,说跟郁四有要紧话在大经商谈,不便让黄仪知道,嘱咐老张夫妇,借商谈陈世龙的亲事为名,把他邀到家,把杯谈心,务必绊着他的身子。这样做的用意,就因为阿七要到大经来,怕跟黄仪遇到,彼此不便。
敲开阿七家的门,她是诧异多于一切,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只说了句∶『是你!』
『是我。』陈世尤平静地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有事?哼!』阿七冷笑∶『你是卑鄙小人,良心叫狗吃掉了!』
『怎么好端端骂人?』
『为什么不骂你!』阿七一个指头,戳到他额上,使劲往后一揿,指甲切入肉里,立刻便是一个红印。
『不要动手动脚!』陈世龙说,『胡先生从杭州来了,他叫我来请你过去,有话跟你谈。』
『你还想来骗人,真正良心丧尽了。你自己躲我,还不要紧。你叫黄仪来打我的主意,拿我送礼,讨他的好!』阿七越说越气,大声骂道∶『你替我滚!我不要看你。』
这一说,陈世龙想起那天的光景,忍不住纵声大笑。
『你还笑!有啥好笑?』
『我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差点眼睛都被戳瞎。』
『 咦!』阿七秋波乱转,困惑地问∶『难道他还好意思把这桩「有面了」的事告诉你听?』
『他怎么会告诉我?我在间壁楼梯下面张望,亲眼看到的。』陈世龙又说,『阿七,你想想,我怎么会捉弄你?我们是熟人,而况你又有私房钱叫我替你放息,我捉弄了你,不怕你跟我逼债?』
听这一说,阿七有些发窘,破颜一笑,故意这样说道∶『对!我就赖你欠我的钱,不听我的话,我就去替你「卖朝报」!』
『好了,好了!』陈世龙问∶『你要不要换件衣服?如果不换,我们此刻就走。』
『真的胡老板要见我?』阿七答非所问地∶『 他有啥话要跟我谈。』
『我不晓得,不过,我告诉你,他现在鸿运当头,照顾到哪个,哪个就有好处。你听我的话,跟我走!』陈世龙把她打量了一番,虽是家常打扮,风韵自胜,使又说道∶『这样也蛮漂亮,不要换衣服了。』
阿七听他的话,嘱咐了她所用的那个爱打瞌盹的小大姐当心门户,跟着陈世龙出门,巷口雇一顶小轿,一直抬到大经丝行。
『越来越年轻了!』胡雪岩迎着她,便先灌了句米汤,接着取出一个外国货的錾银粉镜,这是特地叫陈世龙向阿珠借来的,『没啥好东西。郁四嫂,
千里鹅毛一点心,你将就着用。『
『多谢胡老板,不过,你的称呼,不敢当。』
『不是这话。不管你跟郁四哥生什么闲气,我总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