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舌兰直言道:“不错,是有麻三斤的名字,但却没有你的。”
陈风又笑了。
脸上又浮现了满是风刀霜剑。
他说,带点疲倦:“我姓陈,单字为风,外号风尘,人多称我为陈风尘,但因我诸‘敦煌排印掌’法,也有人以陈敦煌、陈排印相称。王傅知我在衙里司职,又有公务在身,不便以原名誊下,故可能用其他的别名……”
龙舌兰眼睛一亮,恍道:“哦,原来陈排印就是你。”
这时她又高兴了起来,嘻嘻笑道,“你们两位都是接应我的人,我忒也威风呀!”
“不止是龙女侠你,还有钱二爷,”麻三斤又用眼睛去观察铁手:“我们也知道诸葛先生特派铁二捕头南下来办孙魔星的案子。”
铁手否认:“这不是世叔的意思,而是皇上的旨意。”
麻三斤叹了一声,道:“孙青霞那混世魔头,他的邪行妖孽终也惊动天子了。”
铁手却道:“亦不然。这是由梁师成太尉上奏天子,皇上才发下手谕,要世叔遵我来查办这事。”
麻三斤、陈风听了,也不敢多问。须知梁师成日夕处于帝位之侧,偷窃权柄,囊政于朝,势大位高,且一向以权谋私,卖官售爵,贪财纳贿,肆行聚敛,连王黼这种不可一世、穷极富贵的大人物也得事之为父,权势可想而知。梁师成掌管皇帝向外发布之政令文件,凡皇帝御书,号令皆出其手,他更趁此之便,与宰相蔡京勾结,时肆意窜改诏书,留以己意,无法无天,可见一斑。
龙舌兰却大快人心的道:“孙青霞这混魔连梁师成、王黼这些人都招惹上了,只怕难有好收场了!”她居然敢直呼梁、王等人名号而无讳。
铁手平实地道:“据我所知,孙青霞也没有招惹过这两人。他们深居简出,扈从如云,要惹他们,还不容易。不过,孙青霞却吃定了江南朱励,是他请动梁师成和王将明来对付孙一剑的。”
朱酞,苏州人,与其父勾结为好,盘踞东南,力朝中梁师成、蔡京、王黼等人作呼应,相济为恶以献奇花异石于皇帝赵佶为名,总领花石纲事,倚仗权势,横行乡曲,凡运所过,州县莫敢谁何,殆至劫掠,遂为大蛊。朱氏父子兄弟,则竟竭泽而肥,渔肉乡民,城内安民无所归,嗟哭于途,悲声冲天。
朱励结怨于东南,但上倚势贪横,凌轩州县,无人敢惹,孙青霞寻找朱励一家人的麻烦,朱励对付不了,便转而请王黼,以情面请动了龙舌兰;更请梁师成,下圣诏要诸葛先生请出了铁游夏,结伴联袂过来收拾孙青霞。
以朱家财雄势大,请得的人还真不少,铁手、龙舌兰亦不过其二而已。
朱励已恨孙青霞入骨入心,务必除之而后快,杀之始能安枕。
陈风倒吸了一口气才道:“我原先以为是诸葛先生自行指派铁二捕头来诛灭捉拿孙青霞这等人魔,原来不是。”
铁手但然道:“这原是太尉梁师成的主意,但梁太尉显然是因江南朱励提出要求,才面奏圣上,下诏世叔派我来查此案。这儿的人:陈老大、麻三哥、我、还有龙女侠,其实莫不是朱励父子转折请托下才出面对付孙青霞的。”他口中的“世叔”,便是一手抚养培育“四大名捕”的诸葛先生。由于诸葛先生足智多谋,武功高强,进退有度,多年来在历次宫廷、朝廷斗争中,保住了原忠良之士,也保住了宋室一点正气的元气。
麻三斤却说道:“那么说,铁二捕头本来是任由那淫魔逍遥自在的了?”
铁手即道:“当然不是。孙青霞种种恶行,我也素有所闻。我也早想查明此事,一旦有了真凭实据,确是他所为,就算无人下令请托,我都一定指令他归案。”
麻三斤笑了一笑,他笑的时候,就像条大肥虫儿搐了一搐、蠕了一蠕。
“我听说孙青霞武功高绝,他还有一种凭感觉出剑的招法,迄今至此,普天之下,更无招可破,无人可敌。”
铁手闷哼一声,不说话了。
只看着手。
他放在桌上的一双手。
一双粗,大、厚,朴实的手背。
忽听龙舌兰尖锐的道:“根本不必查了,还查来作甚!?孙青霞根本就是淫魔狗盗,我非将之挫骨扬灰决不甘心。”
听她语音激愤激动,麻三斤和陈风都大感意外。
铁手忙平和地道:“是这样的:龙姑娘有位好友,姓苏,原本跟孙青霞是一对恋人,却不知怎的,孙青霞却看上了苏姑娘的母亲铁氏,迫奸不从,竟杀死了铁氏,这事令龙姑娘一直气愤难平……”
陈风皱了皱眉,眉心又立即呈现了一道刀纹:“这事我也听说过:‘狂菊’苏眉也是在武林女英雄中非常出色的一位,武功寸貌皆十分出众,她母亲还是‘更衣帮’的现任女帮主‘大红狼’铁秀男,他跟铁二爷好像还……”
铁手对眼前这位陈风的记性记心和广识博闻不禁暗下叹服:“是的。铁秀男是我的一位远亲,不过已多年没往来了。”
只听龙舌兰厉声道:“就是因为这样,我觉得光是为了这个关系,他也该来把那淫贼大卸八块!”
麻三斤当然听出龙舌兰语气中的许多不满,便道:“铁二爷现在可不是来了!他来了,那姓孙的狗崽子还有活的日子吗?”
龙舌兰不忿地道:“这下他来了,还不是诸葛先生一声令下,他才不情不愿起了程:我早先就要他走这一趟的!要不是江南这一带头面我不大熟,我早就跟他分道扬镳,先一步过来,他这下抽脚拔腿的赶来也只能收孙青霞的尸了!”
麻三斤、陈风都知龙舌兰凶,都涎着笑脸各自讨好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