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
从那院内传出一声淡漠得全无情感色彩的应答,像是九天之外的雨水,又像是农家苍老的叹息。
闻声,王休扬招呼了一下张秦忆,二人便忙先后进了那倚天道院中去…
张秦忆微抬眉眼,只见得院内奇花异草遍地,虽然将近初秋,却依然逆着时令各自生长,营得了满园清香…
有别于外面微冷的气象,这院内竟然还渗着些微暖,不过方踏入了那府院,张秦忆便感觉出了些许不同,莫不是趁着地热处建的道观…
二人一路前行,只见得那不远处的一朵红牡丹旁,正是立着一个老道。
那老道,须发尽白,眉眼垂垂,正是躬身照料着那一株牡丹,牡丹红的近乎妖艳,他却一身青色道袍,上面还打着几个补丁…
王休扬紧步上前,下跪言道。
“小臣礼部侍郎王光美,拜见先生,接庚申公返京事宜,已然尽数完成…”
张秦忆也效仿着那王光美,上前叩首拜道。
“外臣秦易,见过大闵太上皇,谢先生降旨赐恩,敕封外臣庚申公之位,外臣不胜感激…”
那老道转眼瞧了瞧那跪地叩首的绯袍侍郎与红袍官人,说道。
“光美啊,这一番倒是辛苦了,按律去户部结赏罢,回去记得同那王玉林说一声,却是好久不曾来我这里了…”
“是,小子今日回去便同家父报个平安…”
这时,那老道复看过了那跪地的红袍官人,一字一句顿道。
“秦…易…”
“外臣在…”
那老道将手中饮瓢掷下,转身躺上了那旁边的一处梨花木制的摇椅上,兀自问道。
“你…可知罪?”
张秦忆兀得叩首,说道。
“外臣知罪…”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知得什么罪?”
“外臣犯得领旨不叩,不尊先生之罪…”
“明知故犯?”
“不知,才犯,恳请先生责罚,外臣都受着…”
“呵,你倒是看得长远…性子里也透着些奸滑,与那秦朗倒是有八九分相像…”
“家父在世时,也时常提起先生…”
“哦,我倒是想听听,那秦朗怎么说得我?”
“家父说,先生是北旻道宗先师,统领天下道法、巫觋以及皇家…是人世间的陆地神仙,是得了大造化的真人…”
兀得听了这番谄媚言辞,饶是那梅花数(太上皇)这般老脸,也有些臊了…
这小子,舔得也忒有些不要脸了…
“咳咳咳,行了行了…”
“既然有罪,便该罚,便罚你减去半年供奉,亲领青枫浦作为你的食邑…”
闻言,却是那王休扬蓦地一愣,下意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