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城破了。”
简单的几个字却像一柄千斤重锤,捶打在顾浔的心头。
城破了,也就意味着两万将士已经尽数战死。
战争不是书面上的两个字,是千千万万人命都难以填平的沟壑。
顾浔脸色从来没有这般凝重过,此刻他才体会到为将者的不易。
从嘴里吐出一个决策,便需要搭上数万人命,比之阎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全都战死了吗?”
李沧澜脸上浮现一抹煞白。
作为一个父亲,他是不愿意让李淳良去往安南城。
可作为一个将军,他又不得不把李淳良送到安南。
毕竟除了李淳良,柳州现在没有一人有能力用两万兵力坚守安南城三日。
何况也是李淳良主动请缨去往安南城的,他没有阻止的理由。
自己儿子的命是命,其他的人的命也是命。
沙场无父子,只有将军和士兵。
未等李沧澜开口,顾浔便着急问道:
“可有人撤出来?”
奚元驹道:
“少将军带领三千骑军撤了出来,不过他们并没有回撤柳州的意思,依旧在阻击敌军北上。”
顾浔悬着的心回到了肚子里,当初君朔去往安南时,他特意交代过一定要把李淳良带出来。
不然,以李淳良性子,杀红了眼,一定会与敌军死磕到底。
事实证明,顾浔的担心没错,一开始李淳良也做好了必死之决心。
只要能多消耗一分敌军兵力,柳州城的胜算便多上一分。
若是没有君朔那一席话,他不会撤走,因为他是李沧澜的儿子。
两万将士皆战死,他岂能一人苟偷生。
李沧澜凝重的神色稍稍缓和,将目光放在了布防图之上,立刻明白了李淳良此举的意图。
“好一手无处不安南的之计,这位君先生不简单。”
自己儿子他还是了解,战术上没有问题,可战略眼光上还有所欠缺。
这显然是君朔之计,用骚扰战术拖延时间。
“倘若现在我们再将骑军放出城外的话,敌军必然会以为我们守城底气不足,想用骑军消耗他们的兵力。”
从两州联军的角度来看,北方防线兵力被北玄牵制,安南城消耗了大量可机动兵力,柳州城城中守城兵力不足,此刻骑兵无疑成了致胜的法宝。
“他们必然已经设好天罗地网,等着我们的骑军一头扎进去。”
一番自我分析下来,李沧澜握紧拳头道:
“看来孙锁廖杰二人,得到了背后高人的指点。”
至于这个高人,不用想也是来自北玄。
这两人他太了解,不可能有如此高明的用兵之术。
李沧澜的目光看向顾浔,儿子无恙,他心中明显轻松了几分,笑道:
“你早就算准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才向我要那一万骑军的?”
李沧澜刚把话说出口,就否定的自己说话。
“不,确切说是你一直在引导战争步入这样的局面。”
两人相视一笑,安南城破之时,柳州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