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就已经死去。而罗拉,只不过是一个幽灵在活着。
后来她时常会不经意间就想到那个夜晚的月光下她给自己的身份下的一个定义:幽灵。从此她可以明正言顺的暗示自己,她的所有困惑是因为她过的幽灵的一生,幽灵的生活,是虚无而非真实的一生。
一年之后,她再次厌弃了这种生活。
虽然她的生活驳杂不堪,但是她一直庆幸的,她的性情里有一把厌弃之刃。
这一次,她回到了离家几年的那个城镇,带着相册里的三十多个男人的*照片。这数字令她惊讶。
她以为自己是想回去探访一下自己的初恋,那个戴黑框眼镜,总是夹着地图去上课的地理老师。但是事实上并不是那么回事。
罗拉站在校园的一棵香樟树后面窥伺到他的时候不禁大吃一惊,地理老师梁晓智长胖了,脑袋似乎也秃了一些,油光闪闪,他腋下没有像往常一样夹着地图,而是不断地把手指间所夹的烟蒂,放到留着乱蓬蓬胡子的嘴上,随即,一团烟雾从口出喷出,遮蔽了他的脸。
“他结婚了,都快来不及了,刚由别人介绍一个对象,就把人家的肚子弄大了。”大门口传达室的老大爷兴高采烈地对她说。
她忽然知道自己想追寻什么了。她所追寻的并非地理老师,而是那个在一个细雨迷蒙的时季,将一把雨伞塞给她,让她冒昧的学习空军跳伞的人。那对几乎和她同时诞生的孪生兄弟。
如果说她的一生过的确实是幽灵生活,那么,左右兄弟,正是造成她命运的源头。
她悄然出现在那个“苏姗”曾经生活过,但是记忆里却没有一丝印象的地方,一个县城的教师家属区,但这里经过两次拆迁,已经物人两非。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大妈,她还有一些二十年前的印象。她说:“死了,林家栋两口子都死了。他们的孩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追问这附近有没有人知道更详细的情况。但是那老人向她摇头。这二十多年来,整个世界变化太多,太繁复。没人记得清往事……
罗拉讲到这里,太阳已经西坠。,天空湛蓝,视野开阔,有那么几分凛冽的意境,让人总有几分淡淡的茫然与怅然若失。
也许正是因此,她暂停了自己的讲述。而修闯已经听得入了迷,眼神中带着渴望,期待她继续下去。
但她长久的不出声。话语无异是气氛的调和剂,当她沉默下来,空气里的凉意越加浓郁。
他看着她的瞳孔,她也看着他的瞳孔,她从中看出一股拥抱的欲望散发出来。
果然,他一言不发的扑了过来。
Ⅶ *
事情就这样子由静若处子般的倾诉,突然变成动若狡兔的激情戏。她挣扎一下又停止了抵抗。
他抱起她往自己房间内走去,跌跌撞撞,气喘吁吁。而她在他的怀里,只能看到头顶的天空、树枝在旋转。他把她扔到自己那个小小的床上。然后像一匹野兽一样扑上去。
他很快*了自己的衣服,*全身,继续向她进攻,并很快将她全身的衣物除掉得只剩下黑色的内衣。
长篇小说 上帝的旅馆(23)
他停下来,审慎地以审美的眼光看着她的身体。她能感觉到他的眼神带着微微的火花,在她的肉身上进行扫描。她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他,看到他的婴儿般的瞳孔,漆黑的。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就开始往后退缩。并对他说,“我怀孕了。”
他很吃惊,眼睛睁得大大得,愣在那里,旋即又低下头,一幅失落的模样。
空气一时凝滞了。
“我能否问一下,你怀的是谁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
他愕然地看着她。
她想了想,改口说,“以后有机会时再告诉你。”
他没有再追问什么。他伸出有力的手臂,揽过她的头,使她靠着他的肩膀。两个人沉默着,一会他就睡着了,很快响起了均匀有节奏的鼻息。
她又等了一会儿,等待他睡得更熟,然后悄然起床打开自己随身背的拷包,从里面拿出相机,然后对准他的身躯按了一下快门。
光线有些暗,但是她仍然不准备用闪光灯。她讨厌闪光灯,这让她不由而然的会想起一个专门拍摄刑事案件的摄影师维吉,清一色用闪光灯照相。那些闪光灯发出的光是如此的强烈、刺眼,仿佛对现场那些猝发的人生悲剧很感兴趣。
当她把相机从眼前移开进,惊诧地发现修闯的眼睛已经睁开。
“你做什么?”尽管他很惊诧,但是仍然表现得很沉静。
“我……我在拍照。”
她突然想到拍照与人的关系。拍照对人而言并无任何实质意义上的损失。快门闪过,随着瞬间的曝光,不透光的帘幕被打开,景象被摄走。对于人而之,毫发无损。但如果不征得允许而对人实施拍摄,总是带着强暴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