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星泰然自若。
“殿下心如明镜,又何必为难老朽呢。若不来瀛州,老朽尚有几分迟疑,如今更加笃定无疑。老朽别无所求,听凭殿下处置。”
朱常瀛看向李标,“你也是这般说词么?”
李标躬身施礼,“罪臣早有准备,只求殿下奉送一口薄皮棺材。”
有气节!朱老七最佩服的就是这种人。
朱老七淡淡一笑,“孤为君尔等为臣,君君臣臣,既到了瀛州地界,便须听我的,可对?”
赵南星拱手,“殿下所言极是,老朽听凭发落。”
“你们认就好!”朱常瀛微微冷笑,“瀛州大学堂图书馆刚好有两个空闲职位,打扫卫生,整理书籍,孤看刚好适合两位。”
也不管他们表情如何错愕,朱老七便打发人将两位扫地僧送过去,能不能改造过来,就看他们自己了。
对于能够坚持操守的传统士大夫,朱老七还是心存敬佩的。
否定他们,就是对几千年华夏文明的否定。
两世为人,朱常瀛最大的心得就是,不能以身份阶级评价人之好坏善恶,后世各种主义所产生的破坏比之当下可要严重多了。
科技会进步,但人类社会却未必。
所谓大治,能够创造更多物质财富,并尽可能多的惠及更多人,把人类生存的底限拉高,仅此而已。
朱老七也不是吹牛bI,瀛州被他治理的还可以,经得起考验,越多人前来观瞻越好。
他倒是要看一看,这些所谓的道德君子看过之后会有如何想法,产生何种变化。
二人走后,袁可立从里间走出来,脸上带着欣慰同感激。
“先生现在应该放心了吧?”朱常瀛笑道,“只要是真正为国为民之人,孤不会因为几本弹劾就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没有必要。”
袁可立躬身施礼。
“殿下心胸海量,是老臣多虑了。赵梦白为人刚直敢谏,不畏权贵,乃是少有的直臣。”
“至于结党一事,老臣以为坊间言过其实了,一群无官无职之人,何以左右朝政?”
“我却与先生看法不同。”朱常瀛沉声道,“这些在野之人臧否朝政,左右士林舆论风向,纸上谈兵,自以为可以匡扶天下,但所言所说却还是那老一套,试问他们当中有谁可做第二个张居正?”
“他们当中可有一人提出士绅也要纳粮?可有一人提出取缔劳役?或者说谁能不增税便能解决国朝财政问题?或者能解决人地不均问题?”
“实话说,不论哪个党,孤未见他们哪个有针对我朝弊病提出有效方略来。就互相攻击互相指责互相倾轧。”
“孤以为结党并不可怕,谁还没有几个乡党几个知己呢,志同道合的人本来就会走在一起。但不能说我与你政见不同,那我就是奸臣,与之政见相同就是忠臣。”
“就事论事才是为政之道,要结党也应以政见结党,不能搞一言堂,要让旁人提出不同见解。”
“罢了,日后凡有官员流配至瀛州,只要复查其罪名为莫须有,便效仿此例安置。”
“彼等要在瀛州做什么也由着他们,只是要为官从政,却是要经过孤的同意。”
赵南星同李标出王府,早有马车等着。
徐光启上前拱手,“梦白兄,多年不见,可还记得小弟否?”
赵南星回礼,“子先,一别多年,不曾想以这种方式见面,惭愧。”
说来,两人的交集并不多,徐光启为官时,赵南星已被罢黜,但高端文人的圈子也就那么大,两人也曾有过数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