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则那些土着权贵本事不大却傲慢的很,也讲究个门当户对,不愿与咱外来人通婚。”
“四则土着的习俗同长相与咱太过不同,生出的娃您也见了,都不敢带回去认祖归宗。这帮玩意找女人也无非泻火,你让他们成家立业,落地生根,这就难了。”
“五则愿意留下来的人太少了,红石城来来往往,若不算我商行办事人员同雇佣军,常居的不过百二十户,留不住人啊。”
刘时敏不以为然,“没人留下来,是因为没有产业,有了产业,他还会走么?”
倪天宝再次苦笑,“大掌柜,马六甲、淡马锡、婆罗洲,去哪里也有地可分啊。这些地方我大明人多,便是土着相貌同生活习俗也更接近一些。只要有了银子,这帮玩意要置办产业真的不难。”
倪天宝说的也是实情,瀛州的人口竞争实在特酿的太激烈了,扩充人口乃是名列的地方官员政绩之一,都在变着法的去抢移民。
而锡兰,想都不要想,压根就没有列在移民司计划之内。
为了这个,刘时敏也是愁坏了,此刻他深刻理解了当初马尼拉的板牙人为何会对大明人下手。
人多难治,反客为主。
本地土着本非没见识的野人,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手工业农业丝毫不逊于大明,社会结构也极为坚固,压根就没有同化的可能性。
就说红石城委任的十几个里长,也就是包税人,哪一个也是腰包鼓鼓,奴仆成群。
明明知道他们借用权力大肆搜刮,比他这个殖民者还要狠毒,但只要不过分,刘时敏也不会轻易去动他们。
好吧,所有的一切都要归于钱。
西洋商行去年利润少的可怜,可以说几乎没有,今年一定要扭转局面,不然就没法向瀛王交待,没法向众多股东交待。
刘时敏从身后书架上抽出一纸文件,递给倪天宝。
“你看一看,这个举措能否留住人?”
倪天宝将文件打开,仔细观看。
《兴办乌香种植园告示》
凡愿从事经营乌香种植园者,赐地百亩,免息借贷购买种子农具奴隶资金。三年免税,限额五十。
要求:必须定居锡兰,迎娶本地女子为妻,繁衍子嗣,否则以欺诈论罪。
“乌香?”倪天宝看后,惊诧道,“按瀛州律法,这东西不是限种么,咱这里能种?”
乌香,鸦片也,这玩意是药材,麻醉镇痛,乃外科手术必备药品。
大明少有种植,基本靠进口,价比黄金。
瀛州有种植,但律法规定苛严,需卫医司指定农户方可种植,所产也不得私卖,由卫医司统一收购。但有私下种植贩卖者,家主斩首弃市,家眷流配。
制成的乌香,医馆、军医、船医各有配额,使用皆需记录在案,定期核查。
他曾问过军医,这玩意到底有什么忌讳,需要这般小心翼翼的。
军医的回答令他汗毛倒竖。
卫医司有用罪囚做过实验,饮用乌香可令人致幻,形如梦游。长期饮用则成瘾,导致厌食乏力,癫痫抽搐。最后至骨瘦如柴,百病缠身而死。
但自从他西出马六甲,常年同沿海各国打交道,长了见识之后,却发现一个令人惊诧的事实。
从奥斯曼至莫卧儿,也包括南天竺诸国,以及锡兰,都有种植乌香,而且被奉为神物。
就说锡兰,普通人还没有资格种植乌香呢,种植乌香的权力把持在寺庙,无论是贾夫纳的婆罗门庙宇还是康提的大乘佛寺,都是这般做法。
刘时敏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