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儿干特别拗口,也不知从谁口中开始,渐渐称其为庙街。
黑水河畔永宁寺遗址上还是遗址,但遗址前的两座石碑被重新镌刻,烫金大字熠熠生辉。
一碑名永乐碑。
一碑名宣德碑。
永乐碑文,大致述说建寺经过以及缘由:
奴儿干这地方,种不了粮食,连块布也生产不出来,当地人只能靠打猎捕鱼过日子,吃的是未经蒸煮过的肉,穿的是带着腥味的兽皮,和野人没啥区别,日子过得别提多艰难了。
在我大明永乐大帝感召下,奴儿干的百姓主动臣服,投入大明怀抱,共享太平盛世。
大明牛弼,永乐牛弼。
宣德碑,则简单记录亦失哈奉命几次巡视奴儿干经过。
亦失哈,也是个太监。
成祖老爷子似乎特别擅长于在太监中选贤任能,一个南下一个北上,都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一笔。
这是历史,是先辈们曾经的痕迹,建筑虽毁但石碑仍在,且从不缺少供奉。
说来也是奇怪,周边土着对永宁寺遗迹有一种近乎神圣般的迷恋。那乃人、乞列迷人常于节日之季在永宁寺祭祀,敬献贡品,祈祷丰衣足食。
柳敬开初来时也是一脸迷糊,问周边土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此地灵验,有求必应……
搜罗了好些资料,柳敬开于迷茫中有些猜测。
亦失哈,女直人,洪武年间归附,成祖年间升任辽东镇守太监,永乐宣德两朝,九巡奴儿干。
大明在奴儿干,基本以怀柔羁縻为主,少动刀枪,每次来都要炫富,搞免费大派送。
什么锅碗瓢盆布料粮食啥的,总之什么东西在这里也是宝贝。
还有这种傻蛋?那你说人家能不想念么。
嗯嗯,这样说就是对两位先帝不敬,施恩四海,万民敬仰这就好听多了。
在黑水下游,主要生活着两大族群,那乃人与乞列迷人。
怎么区分?
沿河居住,穿鱼皮以打渔为生的,就是那乃人,也称赫哲人。
山岭区居住,穿兽皮以打猎为生的,就是乞列迷人,也称使鹿人。
两个族群面貌与鞑靼人近似,与女直人几乎相同,语言同女直类似又有不同,推测为同一语系的不同分支。
永宁宣慰使项鹏飞最近比较烦躁,一不小心耳朵就生了冻疮,冬春交替痒的更加厉害,涂什么药膏也不见效果。
似他这样的不只一个,军营里飘荡着臭脚丫子与汤药的混合味,令人窒息。
窝冬结束,也是时候出去干活了。
他的兵,不是辽东人就是北直隶山东人,对严寒并不陌生,加之又几经教导,按说不应该如此。可人不是木头,生活总是充满意外,而此地之寒冷也远超寻常人想象。
唯一令人庆幸的,冻疮非大病,不会死人。
天气仍寒,寨子却来了大批访客。
柳敬开一个人忙不过来,他也只能配合着。
无论是那乃人还是乞列迷人,对大明人没有敌意却也谈不上热情,只怀柔是没有用的还需要有霹雳手段。
搞钱的唱白脸拿枪杆子的唱黑脸,瀛州一直都是这么玩的,屡试不爽。
这些人为什么来的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