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所以最后还是被陈青抓着吹了头发。
小朋友不知道什么毛病,每次洗完头都毛毛糙糙地随便拿毛巾呼噜几下完事,没一会儿水流会聚,就又开始从发梢尖尖往下滴水。
陈青把吹风开了中档,伸手顺着发丝往慢慢下捋,按着头皮拨开发根把水珠吹干。
本来就是自然卷,湿哒哒的鬈曲在一起,夏天倒是干得快,像这样的秋冬季节就总是黏成一缕一缕。
从前方朵一个人照顾自己的时候散漫自由,后来终于没留神着凉一次,第二天醒来头昏脑涨好像顶着两个脑袋。
于是陈青在这边的时候就开始盯着她吹头发,等到半干之后又换到低档,沿着发尾的方向慢慢吹顺。
今天去宠物医院的时候还看到墙上的科普,说猫猫狗狗吹到八成干就可以从热风换到冷风,最后的造型才顺滑服帖不炸毛。
还打了广告卖大型烘干箱,只要装进去关上门,一小时后就自动收获蓬松小狗。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只要人类愿意,其实她们真的很擅长照料各种小东西。
二十分钟后方朵重获自由,一溜烟跑回房间,半秒钟后又开门把黑豆也放了进去,然后在最后一刻探出半个脑袋保证:“我今天肯定好好睡觉!”
想了想又补一句:“……你也早点睡,哦。”
陈青每逢周末都还要出门上课,日程严谨整饬到可以无缝运转的地步,然而她说要“帮忙”的时候就是真的会帮忙。
剪视频也好,其他的什么事也好。那种慎重的真诚,初初遇见的时候可能并不会太引起旁人的注意,但确实是陈青在中心小学这一份“重要的工作”之外,对待和回应外界本身的一种方式。
方朵进房间之后陈青才发现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点开来发现刚才进来两条短信。
睡了吗。
聊聊天?
第7章07此时相望
所以这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
在陈青人生的前十八年里,她其实很习惯于做人群里并不太起眼的那一个。
哪怕诚如余女士当初四处打听来的那些消息,作为“陈家的女儿”在一年一年的生长里渐渐蜕变出那种天生的漂亮,在许多更为金碧辉煌的东西的辉映之下也就显得十分微末。
相似圈层的同龄人身上往往有那种并不讨人厌的骄矜习气,但连这一点在陈青的身上也不曾发生。同样地,她也不会讨那种喜气洋洋迎来送往的好,那么多年过去,仿佛苍白角落里那一粒荧荧的微尘,反而渐渐磨出一点点分明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