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形势已经是这样了,咱们愿意得打,不愿意也得打。在战场上发牢骚抱怨这抱怨那的,除了把这些风言风语传到战士们的耳朵里影响士气外,起不了任何作用。
所以我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上级的意思是……一定不能让越军的增援部队与北区的越军汇合,所以要我们做好炸桥的准备,一旦守不住桥头堡,就在最后一刻炸毁奇穷河大桥”
“是”干部们沉闷地应了声,接着就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多说一句话。
我很明白他们的心理,因为在我听到这个任务时,心里也想着同一个问题——如果守不住桥头堡,炸桥就完成任务,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呢?是不是都要我们发扬不怕牺牲不怕困难的精神跟越南人拼命?还是像美国佬一样在完成任务后再大义凛然的投降?
美国佬可以在完成任务后投降,因为根据美国的国情,他们的士兵在完成任务后或是在已经迫不得已的条件下拭投降,那么回国之后还是被当作英雄对待。但那是美国,咱们国家可不管那么多,战俘就是战俘,没有在战场上与敌人同归于尽就是胆小鬼,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讲的
所以,投降显然是行不通的,我是无所谓……可是跟着我的这些战士都会遗臭万年,甚至他们的家人都要遭人唾骂。
“营长,营长……”
“唔”身旁的教导员叫了几声,我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想了想,就有些无奈地指着地图上我军驻防的三个无名高地说道:“这几个高地我们暂时把它编成一号、二号、三号高地这三个高地分别由三营的七、八、九连驻防,二营四连和六连作为预备部队坦克做为机动部队,把守桥头和公路。五连负责驻守桥头堡,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一说到正题战士们的牵骚也就没有了。毕竟谁都知道,这都是玩命的活,发牵骚是没有用的,要想活命就只有团结在一起把这仗打好
“这三个高地就是我们的后背”我对何利强说道:“所以能不能守住这三个高地是这场战的关键,特别是二号高地,二号高地虽说是这三个高地中最低的一个高地,但却直接面对着我军桥头堡防线,同谅公路也直接与大桥相连。一旦二号高地落在敌人手里,越军的机枪就可以直接打到我们五连阵地,到时炸桥也许都来不急炸。所以绝不能让这三个高地的任何一个高地落入越军手里,任务清楚了没有?”
“清楚了”何利强回答道:“崔营长放心,就算打到最后一个人,我们也不会让敌人占领阵地”
“嗯”我点了点头,接着对吴营长说道:“敌人晚上发起进攻的时候很有可能会出动坦克,我军在夜里视线不良,再加上火箭筒射击精度不够,很难阻挡敌人带有夜视仪的坦克前进。敌人很有可能会利用坦克从桥头堡、一号高地旁的公路和二、三号高地之间的公路突破我军防线,你们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敌人的坦克挡住,有没有困难?”
“没有困难”吴营长想也不想就回答着,接着迟疑了一会儿就说道:“不过……我军坦克上的红外线成像仪太模糊了,在夜里很难分辩敌人的坦克,可不可以分配一个排的步兵给我们,用曳光弹给我们指示目标”
“嗯”我点了点头,对于红外线成像仪太模糊这一点我是亲身体会过了,把吴营长他们救出来的时候我就看过那玩意,行军的时候都看不清路,就更别提打起仗来一片乱七八糟的时候了。
“许连长”我对许永健下令道:“你连抽调一个排配合坦克部队作战。”
“是”
“至于炮兵部队的调配……就交给你了”我又转向朱积兴道:“朱班长务必要合理分配上级交给我们的四十五门火炮,在我军部队与敌人作战时配合我军步兵一起打退越军的冲锋同时各作战单位也要注意,能调用炮兵打击敌人的要尽量用炮兵打,这时候不是逞强、逞英雄的时候,明白了吗?”
“明白”所有的战士轰然应着,转眼之间又是磨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这就是战士,他们发发牵骚并不代表他们不爱国,也不代表他们不勇敢,他们只是想表达下心里的不满,只是想诉诉心里的苦,只是想上级对他们多一点关心……
战士们很快就按照我的指示开始准备工作。
何利强指挥着三营在各个高地上加固工事,他们不但用交通壕把各个高地连接了起来,还在各个关键的道路上挖了几道反坦克壕。当然,这些反坦克壕正是我在抗美援朝时期使用过的戈兰壕。
吴营长先是组织坦克部队在各个高地上挖出几个可以供坦克藏身的坑道,以免坦克在外面成为越军炮火的目标。接着再指示分配给他们的步兵部队如何使用曳光弹为坦克指引目标。
朱积兴就和几个炮兵忙着用炮对镜这照照那照照,接着就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同样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何、吴两人都是营长,打起仗来自然有他们自己的一套,朱积兴炮兵的事我又不懂,自然也就不去插手他们的准备工作了。
我则带着五连的部队专门守桥头堡,有了上次差点让敌人坦克突的教训后,我也不敢大意了,组织战士们在桥头挖了几道深深的戈兰壕。同时也派人到桥上去打眼装炸药,万一真要守不住的话也只有炸桥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夕阳渐渐的沉入远山,天空也由一片通红慢慢变成了灰白最后终于变成了一片漆黑,迎面吹来越来越冷的山风也在告诉我们,又一个夜晚来临了。
天空中繁星点点,大桥下河水潺潺有声,若不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和血腥味,我还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战场。但现实告诉我这的的确确就是一个战场,而且今晚还注定要有一场血战……
“营长”李志福抱着冲锋枪坐到了我身边:“咱们这次……是不是凶多吉少了?”
“你乱说什么?不过就是坚守一晚上而已”我这是口是心非。
这就是做为一名指挥官的痛苦,当兵的可以乱说话,但是咱们当官的却要考虑到士气、影响等诸多因素。
“营长你就别尽说好听的了”李志福苦笑了一声,说道:“咱们打仗的时间虽说不长,但什么样的形势还是分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