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见我们没有反抗,于是个个从藏身处站了起来,举着枪小心翼翼的从四面八方朝我们靠近。他们是想抓活的,这是伪军特务惯用的手段。做为特务,他们的任务除了能对我军重要目标发起突袭之外,更重要的就是收集情报。所以他们当然不会放过任何生擒志愿军战士的机会。更何况我还是个参谋长,如果他们知道这车里面有一个被卡住了右脚的参谋长的话……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并没有选择朝汽车投掷手雷这种简简单单的结束战斗的方式。于是脚步声在四周响了起来,靴子踩在新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种声音在以前或许是一种动听的音乐,但在这一刻,它就是我们的催命符。
王新合发出他惯有的嘿嘿嘿……的笑声,虽然这笑声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也还是像往常一样的难听,但我还是能感觉到这其中的坚决和力量。他似乎并没有把生死放在眼里,所以笑得很轻松。我知道他之所以还没有拉弦,为的只是能够炸死几个靠近的伪军……
终于,月光下一个长长的影子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这表示时间也差不多了。王新合左手动了动,举起手榴弹就把弦往嘴里塞。
但就在这时……
“砰砰砰……”一连几声清脆的枪响从远方的黑喑中传来。
我在第一时间就听出了这是M1步枪发出的声音,大慨在五百多米之外,目标是我们。确切的说,应该是靠近我们的伪军特务,这可以从周围伪军特务的一声声惨叫可以证明。
八颗子弹,八个敌人中弹倒地。
是什么人有这样的枪法?我震惊的不是我们突然有了援军,也不是我们突然又有了生机,而是这枪手的枪法。
在这月光下,五百多米的距离百发百中,说实话我都很难做到。
这枪手是谁?为什么只有一个人?
而且他似乎在黑暗里潜伏着已经一段时间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出手?
一个又一个问题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但我很快又把这些问题甩掉。因为我知道这是我们最关键的时候,能不能活命就看这一刻了,于是当即抽出腰间的刺刀装在步枪上,接着唰唰几下,就在雨布上开了一个大口子。
正好有几名伪军特务从我身前跑过,我二话不说举枪就打
“砰砰……”几声,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我根本不需要瞄准就把他们一个个打倒在地。
伪军开始撤退了,他们虽说人多,但那个神秘枪手的枪法让他们吃惊。敌在暗我在明,何况汽车周围一片空旷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掩蔽,他们再在这里呆下去就只有一个接一个的死在神秘枪手枪下。所以也容不得他们不退。
正如我想的一样,他们在退却的时候肯定会留下点东西……
几名伪军伸手就去摸肩上的手雷,我当然不会让他们得逞,赶忙举起枪来对着这些伪军一阵乱射。步枪子弹打完了也来不急换子弹,抽出腰间的手枪就打。因为我知道,这时候只要有一枚手雷飞到汽车里,我们就只有车毁人亡的结局。
同时暗处的那名枪手也紧张起来,子弹一发紧接着一发的飞向伪军特务,他的枪法是那么的准,以至于没有一名伪军能够成功的把手雷投进汽车里。
但是……我在车厢里视解十分有限,还是有一枚手雷不可避免的被甩到了汽车旁。事实上,在它被甩到我身旁的时候,我完全不知情,因为那时我正忙着举枪乱打。直到它爆炸时,我才意识到它的存在……
“篷……”的一声巨响,我在毫无防备之下,耳膜受了巨大的冲击。但就在这一刻,我似乎听到了黑暗中,那神秘枪手的位置隐隐传来了一声惊呼……
汽车被手雷的冲击波震得翻了个身,然后在雪地里滑行了一段距离才慢慢停了下来,车厢里的我也失去了重心,不由自主地跟着翻滚摇晃。
但是很幸远,这枚手雷并没有在车厢内爆炸,因为我发现自己还活着。而且,更幸远的是,我发现自己自由了,右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从那桎梏中脱离了出来。
恢复自由的感觉可真好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要从这差点成为我的棺材的车厢里脱离出来。于是我想也不想,抓起步枪,拉着林晓绪就窜出了车外……
突然,我看到远处的黑暗中,依稀有一个身影朝我们这个方向狂奔而来。
是那个神秘枪手,我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转头看了看那些伪军特务,此时已经拐进了山坳跑出我们的视线之外了。
于是我就朝那名神秘枪手挥了挥手,叫道:“同志,你是哪个部份的多亏你了……”
但让人奇怪的是,他却并没有回答。不但没有回答,还蓦地站定了身形,然后慢慢地往后退。
“同志同志?”不管我怎么招手怎么喊,他根本就没有半点回头的意思,反而越走越远,直到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
“好事不留名?学习雷锋?”我嘟喃了几句,对他的这种行为感到大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