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彰和曹植有些受不了了,都想起身离开。
唯有曹丕,仍然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虽然也早已腰酸背痛、膝疼腿麻,但却一直在咬牙坚持着。
曹彰站起身来,小声说道:“二哥、四弟,父亲睡下了,咱们别在这打扰他休息了。”
曹植刚要站起身来,又听得曹操抱怨道:“本以为仓舒天资聪颖,好好培养培养,假以时日可以成为老夫的接班人。可惜天意弄人,老天爷偏偏让他英年早逝,让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剩下的那几个蠢货,没一个能拿上台面儿的!”
曹彰、曹植一听这话,又重新跪了下来。
曹操又接着道:“子桓那小子,是要文文不通、要武武不灵!若说子修是文武双全的话,子桓就是文武俱残!”
曹彰、曹植一听曹操这么评价曹丕,都听得十分过瘾,心里也不由乐开了花。
曹丕则是跪在那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曹操又接着道:“不过这小子倒是有的地方很像老夫,心狠手辣、臭不要脸,呵呵呵!为人主者就得有这样的本事啊!乱世之中各路诸侯就是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如果脸不够厚、心不够黑,那就根本当不了诸侯。就算是勉强当上了,也早晚得被别人给玩儿死!”
曹彰、曹植这下顿时大失所望,说到心机和手段,他们根本没法跟曹丕相提并论。
曹丕依然面无表情地跪在那里,脸上没有半点喜悦之情。
过了一会儿,曹操又接着道:“子文那小子,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长大之后这方面儿的特长也越来越明显,倒是个带兵打仗的好手。不过你就是冲锋陷阵、攻城拔寨再厉害,那也只能当个将军,根本当不了人主。为人主者,绝不是好勇斗狠、穷兵黩武,而是运筹帷幄、纵横捭阖。猛将只是一介武夫耳,完全不堪大用。常言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猛将总在战场上打打杀杀,很难保证有朝一日不战死沙场。就算侥幸能一直活下来,人也总有老的时候。为将者一旦老了,那就一文不值了。正所谓: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所以子文这小子,唉,实在是没什么大出息啊!”
曹彰听曹操这么说自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心下也十分委屈。
这些年他已经在很努力地读书了,但在曹操的印象当中,他还是个只喜欢打架、不愿意读书的匹夫,真是冤枉死了!
曹彰忍无可忍,腾地站起身来,想上去跟曹操好好争辩一下。
一旁的曹丕和曹植连忙把他拦了下来。
“三哥,父亲这是在说梦话,你干嘛跟他计较!若是你把父亲吵醒了,他的头风病可能会更加严重。”曹植在一旁劝道。
曹丕也跟着道:“老三呐,父亲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他不是也刚把我臭骂了一顿嘛,让他发发牢骚,病兴许能好得快些。”
曹彰一听这话,又重新跪在了地上。
曹操在榻上翻了个身,又接着道:“子建这小子吧,舞文弄墨、吟诗作对倒的确是有两下子。他做的那个赋,说心里话连老夫都有几分佩服,可以说他在文学方面的水平远在老夫之上。但咱们老曹家是干嘛的?不是搞文学的,是搞天下的!你成天弄那些东西,那不是不务正业嘛!而且子建这小子性格也太软弱,一点儿男子汉的杀伐决断都没有。完了他还好喝酒,每次都得喝得酩酊大醉才能罢休。酒能乱性、酒能误事,这是最基本的常识,但每次说他,他都当耳旁风。所以子建这小子也是难堪大任呐!”
曹植一听这话,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也想上去跟曹操理论一番。
但他刚劝完曹彰,所以也不好意思说一套做一套,便咬牙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