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比叶青釉还矮上一个头左右的男子端着药,瞧见叶青釉脸上的诧色,有些不耐的指了指屋中一角几个单独用破布隔出来的床位。
叶青釉也知自己有些失礼,道了声谢,又去寻王秀丽。
自己当时在府衙前花的两吊大钱显然是有用的,其他人只能住外头的空床,而王秀丽,却能住上一个小单间。
但,也真就一个小小的单间。
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破布不是纱幔,一不透光,二不透气,三没有办法隔声,所以几乎是一掀起布来,叶青釉就闻到了浓厚的臭味。
王秀丽躺在病床之上,头上裹着纱巾,双目紧闭,那张往日还算是有些姿色的脸上,美貌早已毁坏殆尽,只剩下一片惨白。
马婶子想掀起帘幔通风,叶青釉顾虑的较多,想着外面男人多,这巴掌大小的小地方,里外都一个味道,便阻拦了一句。
马婶子不掀帘幔,便自己再找活干,在床尾位置掀起被角看了一眼,便将被子盖了回去,低声同叶青釉说道:
“很干净,想来是她娘来给她收拾过。”
叶青釉也没有太大意外,点了点头,在床旁坐了,到底心里还有几分感慨,握了握王秀丽放在被子之外,已经消瘦下去大半的手,将手暖了,这才将对方的手放进被子里去。
马婶子见了叶青釉的动作,不由得再次暗道叶家人都心善,顺嘴问道:
“小娘子不是说她几次三番恶心过你吗?怎么如今倒像是闺中好友一般?”
叶青釉无奈的笑了一声:
“哪里有天生的仇家,我与她本就没有见过几次面,若不是她三番两次的挑衅,我也不至于扇她巴掌。”
“如今人都这样了,能照顾就照顾些吧,要是好了之后再糊涂,那巴掌还是照扇就是了。”
马婶子没有听进去叶青釉后面那句话里面的狠劲,光听了前面一句,当即叹道:
“小娘子还是和夫人老爷一样心太软了,若不是您出银钱,只怕她都没有人理睬。”
“如今还眼巴巴要来照顾她都不知道她爹娘来过几次呢!”
马婶子这话和叶守钱夫妻的想法自然是孑然不同的,但却比较符合叶青釉的心思。
叶青釉没有举动,也没有吱声,只是又坐着陪了一会儿,才站起身道:
“走吧。”
“人家既然有人照顾,咱们这一趟算是多余了。”
马婶子闻言打了帘子,两人走出医馆,这才大口的喘上了新鲜的空气。
出了这些事,叶青釉自然没有心思再逛夜市,回家的路上拐着去了趟府衙,将瞧见叶珍金的事儿同个还算是面熟的捕快说了,这才重新折返回了家中。
天色已黑,她本想就此回房休息。
只是超乎叶青釉预料的是,出门时家中一片祥和,回来时却大有不同。
迈步跨过门槛,穿过碎石小径,循着灯火的方向进行了几息,叶青釉便看清楚了围在新家书房前的几道身影究竟是谁——
自家爹娘,久未见面的长留,还有一个坐在廊下椅中闲适饮茶的男子,赫然正是越大公子!
大晚上的,这祖宗又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