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威毫不客气的话语还没完:
“我算是明白刚刚那群人怎么当着大伙儿的面都敢落你们面子,你们这哪里有面子?”
“穷的叮当响,下一餐不知道在何处,还把别人送上门的银子往外推。。。。。。”
“这不是跛脑壳吗?”
跛脑壳这句混话,骂的就是糊涂蛋!
金威瞧着还在屋内因被戳中肺管子而愣神的两夫妻,实在没忍住,当着屋内俩孩子的面,摇了摇头,大步走了。
叶青釉做主,追出门去送了一段,又反身回来,瞧见的便还是宛若石像一般的叶守钱夫妻。
好半晌,叶青釉才又叹了一口气,打破寂静道:
“。。。。。。差点误会了好心人。”
“刚刚那满屋子的人,多半是想看咱们笑话,也就只有金叔雪中送炭,咱们不能忘记这事儿。如今也算是有本金,以后开窑,一定得给金叔的爹做个好壶嘴。”
“当然,先得想法子开窑。”
屋内沉寂被叶青釉唇间的气流吹动,流转,直至消散。
叶守钱先点头,后摇头,好半晌才咬牙肯定回答:
“传闻不可信,金老哥确实是个好人。这回哪怕是被别人戳脊梁骨,也得把瓷壶嘴做好。”
叶青釉心中委实有些欣慰自家老爹想明白这件事,顺手若无其事的将桌上十两银子收入自己口袋,随口问道:
“做个瓷壶嘴,怎么就被戳脊梁骨?”
听见闺女说这话,叶守钱那张万年不变的敦厚脸上,难免显露出些许无奈:
“青儿,你还小,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这其实就是咱们刚刚推三阻四的缘由。”
“官家在龙泉设匠碽署近百年,最多五六年,最少几个月就来征一次瓷器,收的都是八大瓷器。”
“各家也以谁能做出八大瓷器的精品为荣,所以。。。。。正经匠人瞧不上,也不会去做那些淫巧的小玩意。”
难怪,刚刚金威还在的时候,叶守钱会是那个反应。
现如今细细想想,这家中穷的四面透风,叶守钱却宁愿送,也不愿意卖的原因,多半也和传统匠人的‘自命清高’,或者说‘顽固守旧’脱不了干系。
叶青釉收银子的手一顿,声音也带了些平和缓慢:
“最开始做八大瓷的匠人们,谁能料到会得官家青眼吧?”
“这么多年过去,没准官家,或者达官显贵,早就看腻了八大瓷,想要点新鲜玩意儿呢?”
“到时候,其他人说不准也会以做出好玩好看的小玩意儿为荣。”
叶青釉语气淡淡,却蕴藏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野心。
夫妻两人没有听出来闺女言语中的认真,叶守钱叹了口气,而白氏则是擦了擦脸上的水汽,推了推自家丈夫,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别在闺女面前说丧气话。”
“如今咱们也算是有银子,你若是要出门买东西,记得带一匹,不,两匹布料回来,我给青儿做两身新衣裳。”
叶守钱沉默着站起身,叶青釉连忙道:
“是不是要买些制瓷的东西?我也去!”
“我也要上街,找窑口,找些我顺手的东西。。。。。。钱都在我这里呢!”
她接下这一单在传统匠人眼中十分不看好的生意,原先可就没有打算让叶守钱做!
这是第一单生意,绝对不能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