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你这身子好些了吧?”大太太看着她,脸上情真意切,看得人觉得她眉目之间都带有慈悲神色。
她这君姑,真是唱曲的天才。
“回君姑的话,好些了。早起,我听闻爆竹声响,派人给将军点香油去了。”林溪唇角扬起适时的微笑,眸光沉稳,做到嬷嬷安置的最下边的位置。
既然绸缪着和离之事,自然要想着能让陈府出点差错来,目光落在坐在陈老太太身旁的陈玉殊,她身上的绸缎,鬓边的簪子都耀眼得很。
打蛇打七寸。
既然陈府人人都在乎脸面,那她便将陈府里面的破烂事都揭开。
“禀老太太,君姑,媳妇有错。”林溪垂下唇角,神情变得严肃,“在媳妇操持中馈,竟然在媳妇自己院中出现了贼人。”
陈老太太以为林溪这是想搞什么事情出来,面露不悦,紧蹙眉头。
林溪嫁进来三年,她性子清高,闹不起什么风浪,即使吃亏也会打落牙齿混血吞。
只是对上林溪沉沉的目光,大太太不免眼皮一跳。
室内安静异常,无人说话。
可忽然传话的小厮跌跌撞撞闯进来,大雪跟着一起滚进来,扑人满面入骨的冷气,他磕磕巴巴说道:“小陈将军死了。”
“什么!”大太太站起身,直接晕死过去。
大厅乱成一团,小厮哭着脸接着说道说道:“将军尸骨无存。”
闻言,老太太也晕了过去。
唯独林溪惊讶半晌,微微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和离,他人就先死了?
这可和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不一样?
那关蓉儿呢?
“外面还有个妇人带着个孩子,说……说……”小厮看了看林溪,始终没说出来。
唯一还清醒的陈玉殊大声呵斥道:“说什么?”
小厮低着头,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说是将军的骨肉。”
出来。
当年她所有心力都用在陈府上,这许多事情看不清,可全然不在乎了,一下子明了。
“春华,差了的嫁妆单子写好了吗?”林溪抬起头,淡淡笑着。
春华整整抄完三页纸,心中不免惊讶,夫人从小不爱这些东西,她跟着夫人久了,也不怎么在乎,可没出息少了整整三页纸的东西。
她抄得是心惊肉跳,这陈府是个什么人家,居然用媳妇的嫁妆,说出去在汴京都是要笑掉大牙的。
“抄好了,夫人。”春华回望着夫人,捧着干了的纸过去,看着夫人模样,忍不住开口说道:“夫人,你今日瞧着精神好了许多。”
大房没了儿子,陈府的二房、三房又怎么可能不想争取家主的位置,毕竟是集全府之力支持一房。
这样的好事,谁不会心动?
她死前,唯有她从未重视过的三房庶子陈莲生帮她给家中传信,暗中帮助过她。
这一次,就让她也来帮帮他。
“春华,把单子收起来给陈嬷嬷,取内室的盒子里面,把陈府主持中馈的印章连带着账本一起送到大太太那边,说我身子不适,已经不适合做这些事情,劳烦太太费心。”
春华眼睛眨了眨,似乎明白了林溪的“她怎么敢!”大夫人陈氏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睨了一眼前来送东西的春华,又换上慈爱的嘴脸:“你家夫人,现在如何了?”
春华没想到大夫人转变这么快,反应过来才回:“夫人皱闻噩耗,才将将醒,怕耽搁府上的时期,巴巴差遣奴婢送来,也请大夫人多多担待。”
陈氏冷眼瞧着面前桌上的印章和账本,心下了然,不耐地挥挥手让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