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临困境,人人都有自己的抉择。
范嘉宁选择了轻生自尽,一死了之。
姜莞华在最初知道父兄谋逆的时候,最为痛苦。被关在屋子里,一步不能出门,可以说是在眼睁睁地等死。可就是这样的日子,她也熬过来了。
姜韶华允东平王父子留全尸,又吩咐过李家要善待姜莞华。有天子这么一点庇护,现在又发现肚中有了李博元的血脉,以后,她至少可以留在李家度日。
再说淮阳王,不愿回藩地,坚定地留在京城,散去亲兵,请天子派侍卫前来守卫王府。
这其中的深意,儿女一时看不明白,消息传进后宫,郑太皇太后却是冷笑连连。
“这个姜全,倒是真怕死,这是连头都缩进脖子里了。有了御前侍卫守卫王府,稍微有个动静,就能惊动昭和殿那边。”
赵公公不敢吭声,飞快地瞥一眼林公公。
林公公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仿佛也没听懂郑太皇太后在说什么。
郑太皇太后在两个心腹面前,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皇上要留着他们父子撑一撑宗室门面,哀家倒是不便动手了。也罢,哀家就给皇上这个颜面。”
姜韶华已经顺利登基得了大位,有了名分大义。郑太皇太后也不愿正面和姜韶华闹出什么矛盾。这么说,不过是好面子而已。
赵公公心里腹诽,口中连连附和一番。
郑太皇太后转头,叫了林公公过来:“听说武安郡王已经出城了。你打发些人去送他一程。对了,送得远一些。武安郡路途遥远,他这么想回去,索性就一路送他到武安郡。”
林公公应一声是,退了下去。
送得远一些?这是要让武安郡王死得远一些吧!
赵公公心里直冒凉气。到了武安郡外再下手,如此一来,山高水远,消息送到京城也得有一段时日。屈指一算,就得是两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到那时,武安郡王的尸首都凉了。谁会在意一个没了爵位的普通宗室的死活。
郑太皇太后转头,冲赵公公招手示意。赵公公面上不敢露半点声色,忙上前扶住郑太皇太后。
郑太皇太后似在自言自语:“年轻人就是心软。有些人哪,满心怨恨,实在留不得。”
赵公公唯唯应是。
……
淮阳王带着五个儿子住进了淮阳王府,正门紧闭,便是侧门也不开。只留了一个供下人进出的角门。
天子派了一队御前侍卫前来,一共五十人。这五十个御前侍卫,人数不算太多,应付宵小之辈也足够了。更重要的是,这代表了天子的撑腰庇护。
朝堂里的臣子就没蠢人,蠢人也混不到朝堂高官。皇上既要留淮阳王撑起宗室门面,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就顺着天子心意。
张尚书甚至私下嘱咐孙子,要多陪孙媳回娘家。
这些琐事不提。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高凉王府众人和东平王府所有人,都要被斩首示众。另外,朝廷还要查抄两座王府家业。淮阳王府和武安郡王府的家业,也要查抄八成。
按着朝堂惯例,查抄来的家资,半数入内库,另外一半要充入国库。对连年处于饥荒状态的大梁国库来说,简直是天降横财。
不过,查抄王府家业这等肥差,轮不到六部,一般都是天子直接指定近臣领着御前侍卫前去。
其余三座王府,离京城都有一段遥远路程,来回一趟要耗费不少时间。
姜韶华令宋渊领一队御前侍卫去东平王府,又令马耀宗领人去淮阳郡,最远的武安郡,让杨政领人前去。
高凉王府就在京城,不必跑远路,是最好的肥差。姜韶华出人意料地将查抄高凉王府的差事给了王瑾。
众目所瞩之下,王瑾正色领命,领着数十个御前侍卫去了高凉王府。
高凉王府里的主子,都被关在宗人府,不日就要砍头。王府里只有一些惶惶不安的管事和下人。
他们倒是想过卷些财物偷跑,可惜早在两个多月前宫变过后的那几日,姜韶华便派人来封了高凉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