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听了也不恼,只是说道:“这话你说对了,只怕就是这样。”
众人都道:“若是这样你就糟了,娶了新的,还能再管你这个旧的舅爷么,只怕要将你抛到脑后了。”
王仁斜着眼睛说道:“现在我就在人家的脚底呆着,人家肯多看看我一眼么。当初我倒是想的好事,一心一意的投奔了她们来,谁能料得到这些事情呢。只可惜我现在没个银子,回不得金陵,不然在家里能没有我的一碗饭吃,如今只是困在这里。”
说着,就不由得叹了又叹。
内中有一个人听在心里,掷了几骰,便说:“我输了几个钱,也不翻本儿了,睡去了。”
说着,便走出来拉了王仁说道:“王仁,我和你说句话。”
王仁跟他出来,那人便道:“你这样一个伶俐人,妹子赔进去也就算了,还处处给你委屈受,为你不服这口气。”
王仁说道:“真是我的哥哥,只是我家如今也是沦落了,人家势力是有的,可有什么法儿呢!说不得只有自己受着吧。”
那人笑道:“你才说你妹夫的银子这么多,为什么不去拿些使唤使唤?”
王仁拍了拍手说道:“我的哥哥!他家的金银虽多,你我去白要一二钱,他们给咱们吗?”
那人笑道:“他不给咱们,咱们就不会拿吗?”
王仁听了这话里有话,便问道:“依你说,怎么样拿呢?敢是要翻了墙头去偷抢不成?也就是咱们是至交,这话竟是不要说了,好歹也是守备的家,家里的下人也多,感情是以为你家的墙头那样矮了。”
那人笑道:“我说你没有本事,若是我,早拿了来了。”
王仁说道:“你有什么本事?”
那人便轻轻的说道:“你若要发财,你就引个头儿。我有好些朋友,都是通天的本事。你不是说你有两个外甥吗,都是你妹子留下来的,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那个男孩也就算了,才刚出生的奶娃娃,谁人敢叫人带他出门。你那个外甥女正是带出门玩耍的好年纪,又好哄道,你又是她舅舅,略说一说就能抱了出来,然后回去自与他们说自己弄丢了孩子,哭的真些。我们到时候做个恶客,只说绑了姑娘,和他们要银子使。到时候拿了银子出来,你再寻机一走,咱们出去一分,你想回老家就回老家,不回就去别的地方,何等的逍遥自在,不好么。”
王仁听了,想了一想,沉默半响,遂道:“这个主意不好,这不是将我一个人搁了里面么,我一个好好的大人,如何就看不住一个娃娃。可不就是有我的干系。到时候你们拿了银子自己走了,只把我落下做人质了。”
那人笑道:“你且怕什么,咱们都是至交的,和你好才说你这些,不然,我找着进狱么,你还疑心我,真是伤了我的心了。”
王仁说道:“倒是不疑心你,只是方式不对,我不能做。”
那人忙道:“这怕什么,你不方便引,就只做个暗探也好,寻着哪日那姑娘出门,或者找个话题引了姑娘出来,自己不现身,总不能一直停在家里不出来吧,到时候分银子也有你的份。”
王仁倒是不说话了,终究还是自己的亲外甥女,遂道:“这不好,终究是我妹子的血脉,我不帮衬她也就算了,还要过去算计她么。”
那人知道王仁是心动了,只是碍着亲情的面子不好意思说话,遂指了王仁冷笑道:“什么血脉,狗屁罢了。你妹子蹬腿去了,这家里再没有你的挂念了,那是人家的血脉,姓的是贾姓,与你王家半文钱的关系?你既是心里不悦意,想着自家妹子去的难受,受了婆家的磕打,咱们就会同了好友给你出个气,你却左说右说,只是不愿意出手。这一趟下来,不单你出了气,还有大笔的银子拿,你竟是不悦意?真真有钱不知道去哪里拿去了。”
王仁干笑道:“究竟巧姐儿是个女孩儿,你将她绑了去,就是再回去,也是名声坏掉了,有什么好人家要她,到时候我也是与妹妹交代不了的。”
那人笑道:“原来你是顾念着亲情了,王仁,不是我说你,凡做大事者,还得不拘小节才行。你有了银子,置了地,置了房子,再娶一个美娇娘生下一个半个的孩子,还顾得想你妹子的孩子么。”
王仁听了说道:“敢是你压根就没打算着往回送吧。”
那人笑道:“这么大的孩子,再不伶俐也记事了,你送了她回去,她领了官差过来追杀我们,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们出卖你,嘴不严实。”
王仁听了便道:“蒙住眼睛也就是了,这怕什么。”
那人遂道:“这可不行,干咱们这个买卖的,需得以防万一才是。咱们也不灭口,就绑了她找个好人家卖了她吧,你想想,你那个妹婿现在像个人一般,待再娶了媳妇,只怕就对你外甥女不好了,不如现在咱们给她趁早找个好人家,也是你当她舅舅一场,横不能叫外甥女受屈吧。”
王仁其实是知道好歹的,那人说的天好地好,他也知道是套拢自己的鬼话,奈何鬼迷了心窍,倒不是存心报复贾琏,纯粹是想着捞一大笔银子往自己兜里装了,哪里还顾得上巧姐儿的死活,遂点头说道:“你说的倒是很是,我也是做舅舅的,倒该替自己的外甥女想后路的。”
那人心里暗暗唾骂王仁,面上却是笑道:“可见是个好舅舅了,你那妹婿做着守备,家里势力不小,咱们需得再商议商议,别到最后麻了爪才是。”
说着,两人走到一个僻静地方,商量了一回,各人分头而去。
不必说那人自去安排人手,等着王仁通风报信,单说王仁自己商量一件丧良心的事儿,自是心里愧的慌,回到住处呆了半日,心里放心不下,又赶到贾琏那里探了探风声,又要求见巧姐儿,邢夫人也没吐口,王仁倒不争辩,也就走了,邢夫人倒是惊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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