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在黑甲虫脑中“响起”的声息,除了最初时有一些杂音,后面越来越清晰:
“……因素分析,我学过的。”
罗南的意念表达,接续的是他们之前“讨论”的话题,亦即“胜败因素分析”这一项。
黑甲虫提起,毫无疑问是为了嘲讽罗南,以乱其心。而如今,罗南将这个话题倒转过来,一点点地塞进黑甲虫脑子里去:
“我分析的胜因优势,和你不一样,你瞧:
“我看见的,你看不见;
“我知道的,你不知道;
“我驾驭的,你比不过;
“我所在的,你够不着。”
“最后,我得出的结论是:我的优势,在你贫乏的想象力之外!”
大略齐整的句子信息,透着临时拼接的生涩,可其中毒辣的嘲讽,却随缈然意念,层层渗透,直至烙为印记。
“咯”声微响,黑甲虫咬碎了一颗后槽牙,下一刻,他的情绪便随着粉碎的牙齿、血光,喷溅出来:
“我草你祖宗八代!”
粗暴的骂声,滚沸的气血,却无法淹黑甲虫心头那份彻骨寒流。他很清楚,罗南投射进来的意念并不强大,丝缕而已。可任他用尽一切抵挡防御的手段,都难以对其形成干扰。
这丝缕意念,要来就来,要留就留,更肆意在他精神层面抹画刻印,如入无人之境。倒与那“通透明亮,无遮无挡”的感觉契合十成。
不可抑制的恐惧和耻辱,就像两把钢刀,一刀捅进去,一刀拔出来,轮流戳砍,将他的尊严剁得面目全非。
如果稍稍加一把力,稍稍……
“叮!”
电梯到位的提示音,就在他耳边响起。此时黑甲虫因剧痛而错乱的视力,已经有所恢复,恍惚有残影从眼角闪过,不多时,电梯门重又闭合。
而此时,罗南倒是没了声息。
一连串细节变化,就像根伏线,突兀提起,勒得黑甲虫心头剧颤,某个念头冒出来:如果那小子真能把老子轻易了结,何必拼到眼冒血水,还要废话连篇?
疑点一出,黑甲虫都顾不得去想后续,踉跄半步,转身往电梯那边看,却只看到高电梯内门合拢,箱体应已向下而去。
还有些模糊的视线又是四面一绕,空旷的电梯区、能够看到的楼体空间,哪有罗南的影子?
是了,加一把力……特么那小子的干涉力有问题,纯粹精神冲击还好,直接打穿、影响形神结构的手段,怕是根本不上力才对!
“我草啊!”
黑甲虫再次破口大骂,重击电梯门户,却只是砸凹了金属挡板。电梯楼层的显示,已经开始变化。
他再不犹豫,用力晃晃脑袋,锁定走廊外侧的消防通道,几步冲过去,撞开楼梯间大门,从狭窄的楼梯间隙一跃而下。
同时,他再一次联系同伴:“操线的?没死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