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响的下一秒,一切又开始快进——
道格拉斯被黑衣人的子弹击中,一连串“噗噗噗”的声响,他身体的各个部位盛开着大小不一的血花。来自四面八方、持续不断的子弹像无形的手,不断推搡着道格拉斯,他的身躯在空中凌乱的扭动,像是在跳一支死亡之舞。
而温德尔感受到自己的右肩传来一阵剧痛。
在995的尖叫声中,他随着冲击力向后倒去,瞬间,温热的鲜血顺着濡湿的衬衣和臂膀,一路蜿蜒到指尖。
数秒之后,枪林弹雨终于停止,道格拉斯倒在温德尔的不远处,慢了一拍的惊恐的神色终于完全占据了他扭曲的面容。身体成千上万个窟窿里,有更多黏稠的血浆汩汩地涌出来,而道格拉斯就躺在自己温热的鲜血中,不甘地咽了气。
“已转移至指定地点,扣除积分1000,剩余积分9600。”
脑海里传来系统的提示音,宣告着瞬移的成功。
与此同时,右肩火|辣辣的灼痛开始抢夺大脑的注意力,温德尔闭目咬牙,阻止痛苦的呻|吟溢出唇畔。努力收敛心神,在脑海里冷静地吩咐995:“把瞬移卡牌取出来,换治愈卡。”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由远而近,似乎有人正向此奔来。
温德尔当机立断:“使用马甲。”
下一秒,流着鲜血的原身瞬间昏迷,无声地瘫软在舞台上。
走上前的黑衣人蹲下身,手指小心翼翼地按压在温德尔的颈侧。感受到皮肤下血管依旧在缓慢而稳定地颤动,他才收回手。
与此同时,刚才情绪激动的盲眼青年竟也像有所知觉,松了一口气。他俯身,精准地从地上捡起刚才扔掉的拐杖,这才施施然坐回观众席,恢复了胆怯的模样。他低垂着头,看上去茫然又害怕,不禁让人怀疑,刚才的咆哮声不过是一场幻听。
实际上,无人关注盲眼青年。
枪响的前一刻,观众席传来的嘶吼和突然反水的黑衣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容不得细思,几乎全场的人都下意识尖叫闪躲,甚至有人匆匆滚落在地。
每个人都以为那些突然抬起枪口的黑衣人是要往观众席扫射,而惨烈的嘶吼声恰恰是有人中弹的最好证明……大家忙着寻找掩体,压根不敢朝场地中央看上一眼,生怕下一颗子弹穿过的就是自己脑袋。
直到枪声停止了许久,终于有第一个观众怯怯地睁开了眼睛,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有人呻|吟着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的幸免于难,就被场地中央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盲眼青年的右侧是空出来的温德尔的座位。而他的左侧,则坐着一个看起来胆小如鼠的家庭主妇。看到一片狼藉,堪称血腥的舞台,她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随即又飞快捂住了自己的嘴。
半晌,她终于放下了胳膊,头也不回地伸手拍向身边青年的肩膀:“发生了什么?那个道格拉斯是死了吗?”
女人刚刚捂过嘴的手掌还带着恶心的唾沫,青年以一个盲人不该有的敏捷侧身躲过了那只手。他不发一言,但逐渐抿紧的嘴角显露着他正飞速流逝的耐心。
 
;但女人并没有关注到这一切,和其他人一样,她的所有心神都被舞台上不断流淌的粘稠血液给占据了,她一边目不转睛地观察,一边连珠炮般不断发问:“黑衣人反水了,我们会得救吗?到底发生什么了?你看到了吗?”
……
把逐渐滑落的盲镜再一次挡在眼前,多尔西厌烦地闭上眼。
多尔西一双暗黄色眼眸在黑暗中有着极强的夜视能力,但在亮度过高的地方则相当视弱。
或许是为了确保让所有观众都能一清二楚地看到超人的惨状,中央的灯光尤为明亮。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尚可以接受的光线,却让他的眼前逐渐出现了模糊的白斑状暗影。
废话连篇,却胆大包天的废物主持人。
软弱无能,却吵嚷不休的恶心观众。
……一场闹剧。
多尔西杀意渐浓。他心念微动。
顿时,所有持枪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又开始转身面向观众。
“噩梦!你不能这么做!”
似乎意识到了多尔西想要做什么,多尔西的耳麦里传来卢瑟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答应过我的,一切结束了你才能带走超人的尸体!”
“你把道格拉斯杀了就算了,要是把观众杀光了,那整个计划就毁了!”